待其他人都下去了,崔韶仪才发现自己的母亲还没起身,而是一直定定地看着自己。
她有些心虚:“母亲这是做什么?不如早些去休息了。”
大夫人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但始终没有说出来,便由着赵娘子扶着自己走了。
在回西院的路上,大夫人停下来,望着天上那狭长的弯月,怅然地对赵娘子道:“小金,你说,昭儿是不是太早慧了些?那些手段……她还没及笄,就知道……”
赵娘子扶着她,安慰道:“夫人不必如此忧心,姑娘是要进宫的,若是进了宫还是个天真性子,怕是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罢了,罢了。你且吩咐人去看着点,如果昭儿那边出了什么差错,帮着点也就是了。”
赵娘子欣慰地看着大夫人,她跟随大夫人十数年,见证了她如何从一个骄傲的大家小姐变成了一尊观音似的世家夫人。如今看来埋在大夫人心里的那份谋算还在,她也就放心了。
烟波楼这边,趁着二老爷和二夫人各自更衣,越欢眼疾手快地将自家小姐交代的香丢到了香炉里,又灭了一半的灯,而后火速翻了出去。
在一片沉沉的烛光下,一个婢女低着头,将二夫人引到了烟波楼里最偏的那个隔间里。
婢女将二夫人伺候好送入汤池,福了个身转身退出来,走到烟波楼隔壁的房间,对着正在独自对弈的崔韶仪点点头。这正是青黛,她化了妆,屋内烛火不明,二夫人并未认出她来。
崔韶仪微微一笑,那水里放了安神的东西,二夫人将会睡得很好。
另一边,二老爷被引到池子里,婢女也退了出去。
他正在惬意地享受着往日里大房才能享受到的汤池,却被突然攀附上来的一双柔荑给惊到了。
他推开面前之人,厉声呵斥道:“你是谁!”
眼前的女子面色酡红,一双含情眼水波流转。
“表哥,是莲儿啊……表哥不喜欢莲儿吗……”
白莲身上的纱衣被水打湿,紧紧地贴着她曼妙的身姿。
崔仲楠喉头微动,感觉到口渴。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汤池里的水越来越热。
白莲一双藕节儿似的玉臂又要攀附上来,这次崔仲楠没有再推开他。
……
待二人清醒过来时,一切已成定局。
白莲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她明明等的是崔伯叙,而面前这人却是崔仲楠!
一切都完了,她的侯府侧夫人之位,她的荣华富贵。她的谋算全然被眼前的崔仲楠给毁了。
但白莲从来就是一个审时度势的人,她很快调整好表情,倚靠在二老爷的怀中。
“表哥,莲儿已然是你的人了,总不能亏待了莲儿吧。”
崔仲楠低声笑着,把玩着白莲湿了的头发。
“这些天你眼里只有大哥,我还以为你是心悦大哥呢。”
白莲抬头对上面前人探究的目光,呼吸一窒。
她努力控制自己做出委屈的神色,娇声道:“莲儿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表哥还要怀疑我!大表哥若不是侯府的主人,我又何苦要讨好他!莲儿本来寄身侯府就受尽冷眼,如今连心爱之人也要怀疑我了!莲儿还不如离去!”
她转头就要踏出水池,一副伤心欲绝的姿态。
不得不说崔仲楠很吃她这一套,赶紧就去拉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是我不对,不该疑你。你放心,过几日我就向老夫人陈情,迎你进府。”
白莲柔弱无依倒在崔仲楠怀中,又是一室旖旎。
方才沉浮间,她已经想明白了一切,一定是崔韶仪的计谋,害得她只能委身于崔仲楠一个小小的侍郎,还很可能是妾室的身份。白莲暗地里咬碎了一双银牙,发誓要向崔韶仪报仇。
崔韶仪在外面,听不见屋内的动静,但房顶的越欢却是听得见的,她很快就红着脸来禀报:“成了,小姐。”
崔韶仪含笑对她道:“委屈你要去看这一对野鸳鸯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越欢虽然脸上红红的,但她摇摇头:“小姐愿意出宫的时候带着小妹一起,把她救出那吃人的地方,从那天开始奴婢就死心塌地跟着小姐了,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即使小姐让我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崔韶仪敲了下脑袋,崔韶仪瞪着她道:“一天尽说些有的没的,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委屈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去看这些事……你一天真是。”
越欢向来是个敢于直接吐露心声的直性子,她如今也只能嘿嘿一笑把尴尬盖过去。
方才提到的越欢的小妹,唤作越凝,跟崔嘉儿年岁相当。因为越欢有一日突然恳求她,崔韶仪前些日子出宫时就禀了太后说要再带走一个浣衣局的小宫女,本不是什么大事,崔太后挥挥手便允了。
归家之后崔韶仪又禀了大夫人,将越凝分到崔嘉儿身边做伴读,日日跟着崔嘉儿一起入学堂。
从深宫中的浣衣宫女到如今跟着小姐一起读书习字,当时崔韶仪在越欢心中就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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