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韶仪洗漱完到了正厅,却发现厅中不止有大夫人及二夫人,主位上还坐着一个人,俨然便是自己那位不管事只一心问佛的祖母。
崔韶仪见大夫人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和幸灾乐祸的二夫人,心中叹了口气,上前行礼。
“孙女见过祖母,女儿见过母亲、二婶。”
二夫人心中满意,这就对了,不管崔韶仪身份再怎么尊贵,什么太后侄女、侯府嫡女,一个孝道大过天,怎么也要来给自己这个长辈行礼。
老夫人笑眯眯地道:“昭儿来了,快起来吧。”不管她如何做出一番慈祥的样子,从前她与自家母亲的那些龃龉崔韶仪都是有所耳闻的,因此心中很是芥蒂。
“这便是大小姐吧,从前常看姑母在信中说得了个玉雪玲珑的孙女,如今一看果真是气度不凡。”旁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崔韶仪这才注意到老夫人身边还站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弱柳扶风的女子,却是自己没见过的样子。
恰好这时候崔华漪也走了进来,听见了那女子的话,却是一愣。
王夫人有些尴尬地开口:“昭儿在家行二,老二家的莹儿才是大些的那个。”
那女子轻呼一声,似是不在意地道:“京中竟然是大房二房一起排姑娘们大小么?我们金州那边二房都不得参与大房之事呢,更别说会用大小姐来称呼一个二房家的姑娘了,姑母,您还记得么?”
这种事本就是二夫人心头的一根刺,崔韶仪眼睁睁看着二夫人的脸色变了,崔华漪脸上也透着尴尬的笑。
她在心中暗骂这多事的女人,上前一步道:“夫人有所不知,京城这边自太和元年开始便推崇道学,家中不论嫡庶,只论长幼,大姐姐可比我早一年出生呢。”
那女子笑容不改,眼神却闪了闪,道:“原是我误会了,大小姐二小姐可不要多心啊。”还拿帕子掩了掩笑容。
“什么夫人,这是你姑母,二丫头怎得这般无礼!”老夫人有些不满。
“姑母?”崔韶仪才从宫里出来,她唯一知道的姑母就是崔太后了,再远点的也就是崔氏旁支的那些了,却也不常来往。
大夫人讪笑道:“这是你祖母姐姐的女儿白小姐,算起来是要称一句表姑母的。”
老夫人本就对大夫人不满,这下更是不带掩饰了:“什么表姑母,王氏你是越来越会当家做主了!莲儿是我侄女,家中的姐儿些自然要称她为姑母。”
大夫人只能赔笑:“是媳妇想岔了。母亲可要用膳,今日妾身专门派人去请了楼外楼的厨子,算是为白妹妹接风。”
“这还算不错,总算是有些主母的样子了。老二家的,你也别站着了,去把老大和老二都叫过来用膳吧,也好见见他们表妹。”
看着那含着三分怯意七分风情的娇媚妇人,崔韶仪感受到二夫人的面容有些扭曲了,却还是忍气出了正厅去请人。
老夫人坐在主位,大夫人和二夫人并肩坐在她右侧。这样的正餐十岁下的小姐们是无法参加的,因此只有崔华漪和崔韶仪以及后来才到的崔灵儿坐在二夫人下首。
崔伯叙和崔仲楠到侧厅时看见的就是王夫人和二夫人正襟危坐,面上僵硬;崔韶仪和崔华漪在咬耳朵,崔灵儿独自一人坐着百无聊赖;老夫人只与坐在她旁边的白莲说笑,倒是屋内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笑着的人了。
白莲眼尖地注意到崔伯叙,立刻站起来道:“大表哥二表哥来了,莲儿这便让开。”
老夫人却不赞成地拍拍她的手:“就给你加个位置,坐在我旁边,你也好和你的表哥们叙叙旧。”
白莲一副身体不好摇摇欲坠的模样,崔伯叙赶紧上去扶她坐在老夫人旁边的位置上,轻声道:“表妹今日怎地来了?你不是在金州吗?”
听着这话,这二人明显是旧相识了。
崔韶仪悄悄看了一眼自家母亲和二夫人,二夫人脸色稍霁,而大夫人面上却更僵硬了。
这二人之间定然有事!
崔韶仪赶紧起身道:“女儿昨日没见到父亲,今日回来父亲也没看见女儿吗?”带着些撒娇卖乖的意思。
崔伯叙的注意力这才收回来,他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些喜色:“为父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昭儿了,看起来是清瘦了不少,等下可要多吃些。”
崔韶仪吐吐舌头:“还是因为女儿太过思念父亲母亲的缘故。”
崔伯叙笑道:“少来。都快入座吧。”
众人按着座次入席,崔伯叙和崔仲楠坐在老夫人左侧。那白莲却是刚好坐在了崔伯叙和老夫人的中间,便有些若有似无要倒在崔伯叙身上的意思。
崔伯叙皱皱眉,道:“表妹这次怎么来京城了?”
白莲还没开口,老夫人先说话了:“我也是才知道,你那妹夫一年前去长江边上任治水,不慎掉了进去。你表妹这孝期刚过,那夫家容不下她,我便想着将她接来,也看看能不能在京中给她找个好夫婿了。”
这几乎是明示了,崔伯叙却并不接话,有意转了话头,对着对面的大夫人道:“那夫人过些日子去参加那些花会便可以帮着表妹相看一二了,倒是要辛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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