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初一,名字是我爹拍大腿定的——因为我出生在正月初一,简单粗暴,好记。
关于我出生那天的事,我奶能翻来覆去讲三十年,讲得比村口说书的还绘声绘色,每次都能吸引一群婶子大娘围着听,顺便再夸一句“初一这孩子天生带异象,将来准有大出息”。
我爹总在旁边撇嘴:“啥异象啊,就是那天山上的野东西闹腾得厉害,碰巧赶在她出生罢了。”
但我奶不乐意,一拐杖敲在我爹脚边:“你懂个屁!那是山神爷派生灵来给我孙女护法!”
这话我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每次听还是忍不住想笑——毕竟,谁出生能让山上的猴子、野鸡、甚至刺猬都跑到自家院子外围蹲成圈啊?
据我奶说,我出生那年冬天特别冷,腊月里就下了三场大雪,把我们林家村裹得严严实实。我们村坐落在大巴山深处,说是村子,其实也就二十来户人家,散落在山坳里,出门就是山,抬头就是树,最远的邻居家串门都得走半个时辰山路。
我娘怀我那会,身子弱,怀到八个月就开始卧床不起,我爹急得满嘴燎泡,翻山越岭去镇上请大夫,来回要两天两夜,药抓了一堆,我娘的身子还是不见好。眼看就到年根,我奶天天在院子里对着大山烧香,嘴里念叨着“山神爷保佑,让我家孙女儿平平安安落地”。
腊月三十晚上,雪下得更大了,鹅毛似的雪花飘了一天一夜,把院子里的柴堆都埋了半截。我娘在后屋疼得直哼哼,我爹在门口转圈,我奶跪在神像前磕头,额头都磕红了。
就在后半夜,大概是零点刚过,奇怪的事开始发生了。
先是院子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叫声,我爹以为是偷鸡的黄鼠狼,抄起门后的扁担就冲了出去,结果一开门就愣在原地——雪地里蹲了一圈猴子,得有十几只,一个个缩着脖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家屋子,规规矩矩的,别说偷鸡了,连动都不动。
我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冻糊涂了,抬手想赶,结果猴子们只是往后退了两步,还是蹲在原地,视线始终没离开我家后屋。
紧接着,又传来“咕咕咕”的声音,一群野鸡扑棱着翅膀落在院子旁边的梨树上,密密麻麻的,树枝都被压弯了,也是安安静静地站着,朝着我娘待产的方向。
更邪门的是,我家院墙根下,居然爬过来几只刺猬,团成小毛球,一动不动,像是守大门的石狮子。
我爹吓得手里的扁担都掉了,跑回屋里哆哆嗦嗦地喊:“娘,外面……外面全是野东西!”
我奶一听,不仅不害怕,反而一拍大腿:“来了!护法的来了!我就说我孙女不是凡人!”
她拄着拐杖走到门口,对着外面的生灵拱了拱手:“多谢各位仙家护佑,等我孙女平安落地,定给各位摆上供品!”
说来也怪,我奶话音刚落,那些猴子、野鸡居然像是听懂了一样,齐齐动了动,猴子们挠了挠头,野鸡们扑棱了下翅膀,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亮起一道惨白的闪电,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一个炸雷在村子上空炸开,震得屋顶的瓦片都簌簌往下掉雪。这雷来得太突然,明明之前一点雷声都没有,而且冬天打雷,在我们村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我奶说,那雷声一响,她就知道,我要来了。
果然,雷声响过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后屋就传来了我的哭声,声音不大,却清亮得很,穿透力极强,院子外面的猴子们像是接了什么信号,齐齐叫了一声,然后“呼啦啦”地散开,钻进了山林里。野鸡们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刺猬们也慢悠悠地爬走了,仿佛刚才那场“生灵护法”的大戏,只是一场幻觉。
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不像别的婴儿那样闭着眼哭,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屋顶,眼神愣愣的,不像个刚出生的孩子。
我奶却说,那是因为我刚从“上面”下来,还没适应凡间的光景。
不管怎么说,我林初一,就这么在一声惊雷和一群生灵的“护送”下,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小山村。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出生带着异象的孩子,接下来的十二年,会是个“懵懵懂懂”的傻子。
我对十二岁之前的记忆,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看不清楚。不是失忆,就是感觉脑子转不动,别人说什么,我得反应半天,走路摇摇晃晃,说话颠三倒四,别人叫我,我也只是嘿嘿傻笑,眼神呆滞。
村里人都说,我是出生那天被雷给劈傻了,还有人说,我是被山上的精怪附了身,把灵气吸走了,只剩下一副空壳子。
我爹我娘急坏了,带着我跑遍了附近的镇子,甚至去了更远的县城,看了无数大夫,都说我身体没问题,就是脑子不开窍,是个天生的痴儿。有一次,一个江湖郎中说能治,给我开了一堆黑乎乎的药,我娘熬了给我喝,结果我拉了三天肚子,差点没把小命丢了,从那以后,我爹就再也不让乱找大夫了,只当是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