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边的冷风让两人打了个寒颤,却也吹散了一些地下室里带来的窒息感。他们没有逗留,互相搀扶着,沿着河岸快步离开,绕了很远的路,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疲惫不堪地回到了那间愈发显得脆弱的公寓。
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才如同潮水般涌上。林夏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臂环抱着膝盖,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陈默则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警惕地观察了楼下街道许久,才稍稍松了口气。
地下室的经历像一场高烧中的噩梦,但左臂残留的刺痛、指尖的冻伤,以及脑海中复制体李隐那空洞的眼神和真正李隐最后的惨叫,都在无情地宣告着现实的残酷。
“他……死了吗?”林夏的声音带着哽咽。
陈默沉默了片刻,走到她身边坐下。“可能。但他把最重要的信息传递出来了。”他摊开依旧有些麻木的左手,“‘反相位’,‘核心频率’,‘次级振荡回路’……还有他提到的‘频率同调器是陷阱’。”
这些词语是李隐用生命换来的密码,是刺向“噬渊”网络的第一把,也是唯一一把可能的匕首。
“我们需要理解它,利用它。”陈默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用防水袋保护好的手机,调出在地下室主控台屏幕乱码前,他凭借惊人记忆力强行记下的几段关键数据流和波形片段。虽然残缺,但结合李隐的提示,或许能拼凑出一些真相。
他们将威尔逊的笔记影印本、自己绘制的地图,以及手机里记录的数据碎片全部摊开在客厅的地板上。昏黄的灯光下,三人(包括已逝的李隐的智慧残影)仿佛在进行一场跨越生死与疯狂的研讨会。
林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忽略脑中断断续续的杂音,将感知聚焦于那些数据碎片和笔记中的符号。她的能力在此刻不再是负担,而成了一种扭曲的“翻译器”,能模糊地感知到数据背后隐藏的、属于“噬渊”的冰冷韵律。
“李隐说的‘反相位’……”林夏指着一组威尔逊笔记中反复出现的、关于“逆波干涉”的潦草图表,“威尔逊也提到过,可以用一种相反的‘意志波动’去抵消侵蚀,但他认为这需要与被抵消目标同源且更强的力量,几乎不可能实现……”
“但李隐找到了取巧的办法!”陈默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勾勒出基于记忆的仪器结构简图,“他不需要完全抵消‘噬渊’庞大的本体信号,他针对的是它延伸出来的‘网络信号’!那个‘次级振荡线圈’,是信号放大和稳定网络连接的关键节点!破坏它的反馈回路,就像在一张网上剪断了几根关键的线,虽然网还在,但局部会暂时失灵!”
他指着手机里记录下的一段怪异波形:“看这个,这是网络稳定时的基准频率。而当我的力量冲击线圈,造成干扰时,这段频率出现了剧烈的抖动和畸变(他画出另一段扭曲的线)。李隐说的‘反相位’,很可能就是指制造一种与这个基准频率完全镜像相反的波形,在局部叠加,使其相互抵消!”
这个发现让两人精神一振。虽然他们目前还没有能力制造出稳定的“反相位”信号发生器,但原理已经清晰!这不再是盲目的对抗,而是有了明确的技术路径。
“还有这个,”林夏拿起另一张笔记影印件,上面画着一个被层层锁链束缚的、扭曲的球体,旁边标注着“基石枷锁”,“威尔逊认为‘锚点’(基石)与现实的连接处存在天然的‘应力点’,是最脆弱的地方,但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因为直接触碰可能引发剧烈的空间反馈。”
她结合李隐提到的“频率同调器是陷阱”,分析道:“‘噬渊’想利用李隐的知识制造同调器,放大锚点信号,加速现实融合。这反过来证明,如果我们能干扰甚至破坏锚点的信号稳定性,是不是就能延缓,甚至阻止它的扩张?”
目标逐渐清晰:一是研究如何制造局部的“反相位”干扰,瘫痪小型节点或前哨站;二是寻找方法,攻击主锚点(松林公寓204)的“应力点”。
但这需要更精确的数据,更强大的能量源,以及……更深入的冒险。
“我们现有的设备太简陋了。”陈默看着那几件可怜的装备,叹了口气,“我们需要李隐那样的专业仪器,至少需要能精确捕捉和分析那种异常频率的设备。”
就在两人感到资源匮乏的无力感时,陈默的手机再次响起,又是一个未知号码,但这次是一条短信:
【东西放在老地方。小心镜子。——回响】
老地方?回响?
两人面面相觑。“回响”这个词,在林夏的感知和威尔逊的笔记中,都特指与“噬渊”产生连接或被标记的人或物。但这个“回响”,似乎带着善意?
陈默猛地想起,李隐在咖啡馆时,曾不经意间提到过一个他以前常去的、用于交换非公开研究资料的“安全点”,是一个24小时自助仓储公司的某个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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