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这和他们观察到的居民行为变化完全吻合。
“而人类，”李隐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恐惧，“对这种信号更敏感。它会直接干扰边缘系统和默认模式网络，引发强烈的负面情绪——恐惧、焦虑、偏执，并逐步瓦解个体的自我认知边界。我……我自己就是受害者之一。”他指了指自己深陷的眼窝，“我睡不着，一闭眼就能‘感觉’到那种冰冷的触碰，看到扭曲的幻象。我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被……入侵。”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默：“然后我注意到了你们。你们频繁出现在异常区域，而且……你们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免疫’了这种信号的深度影响，或者说，你们身上带有某种能与这种信号对抗的‘标记’？”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陈默的左臂。
陈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问道：“你认为这是什么？”
李隐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一个让陈默瞳孔微缩的词语：
“我认为，这是一种高维存在，或者用你能理解的话说，一个‘领域’，正在尝试与我们所在的三维现实空间进行‘叠加’和‘融合’。那个异常信号，是它在现实世界的‘投影’或者说‘渗透波’。松林公寓那里，是它最初也是最重要的‘切入点’——用你们的说法，可能就是‘锚点’。”
他的理论，虽然用语不同，但核心与陈默和林夏的推断惊人地一致！
“它在构建网络，”陈默缓缓说道，“利用被它影响和转化的人作为节点，扩大影响范围。”
“没错！”李隐显得有些激动，“我的模型显示，这种信号的强度和在空间中的分布，正在形成一个不断扩张和复杂化的网络结构！更可怕的是，它似乎具备某种……学习能力。它在根据现实世界的反馈，优化它的渗透方式和效率！”
他滑动平板，调出另一张图，那是一张城市地图，上面用红色的光点标注出了信号异常强烈的区域。陈默一眼就认出，这些红点的分布，与他们昨天手绘的阴影网络地图，有着高度的相似性！其中，松林公寓和那个废弃图书馆的位置，赫然在列！
“我们需要合作。”李隐放下平板，恳切地看着陈默，“我的知识和设备，加上你们……你们的特殊性和亲身经历，也许能找到干扰甚至阻断这个网络的方法！我初步设计了一种‘频率抵消器’的模型，理论上可以产生一种反相位的信号，暂时中和掉局部区域的异常波动，但需要精确的源头频率数据和强大的能量源……”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林夏突然身体一僵，手中的咖啡杯差点掉落。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陈默，用口型无声地说：
“他脑中有‘杂音’！很微弱……但和那些被‘标记’的人一样！”
陈默的心猛地一紧！
李隐，这个看似盟友的研究员，他本身也已经被“噬渊”的网络标记了！他是无意中被波及，还是……他本身就是网络的一部分，一个更高级、更隐蔽的“节点”，被派来引诱和探查他们的？
咖啡馆里温暖的阳光仿佛瞬间失去了温度。刚刚建立起来的一丝希望，骤然蒙上了最深重的阴影。
陈默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诚恳、带着黑眼圈的研究员，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危险，或许并不总是来自于显而易见的恐怖，更来自于那些带着“帮助”面具靠近的……未知。
他们是找到了一个知晓内情的盟友，还是引狼入室，将自己暴露在了网络更核心的监视之下？
抉择，从未如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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