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并非无声,而是所有寻常声音都被一种更深沉、更 pervasive 的嗡鸣所覆盖、所吸收后形成的虚假宁静。陈默靠在窗边,耳朵里充斥着那种来自“噬渊”的、无处不在的低频脉动,它像一种精神上的静电,干扰着思绪,啃噬着理智。
林夏在昏迷了十几个小时后终于苏醒,虚弱得如同大病初愈。她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捧着一杯热水,指尖依旧没有多少暖意。
“它……暂时退去了。”她声音沙哑,眼神却比昏迷前多了一丝奇异的清明,仿佛高烧烧掉了一些思维的屏障,“我能感觉到……它在‘消化’。”
“消化什么?”陈默问,心里已有不祥的预感。
“恐惧。城市里弥漫开的不安……那些被它的‘脉动’影响的人产生的焦虑、失眠、噩梦……这些都是它的食粮。”林夏闭上眼,努力捕捉着脑中断断续续的杂音,“它在变得……更强壮。现实的‘膜’,在被它消化产生的‘酸液’腐蚀。”
陈默沉默地看着自己左臂上黯淡却依旧存在的蓝色纹路。它不再剧烈灼痛,但一种深沉的、仿佛连接着无底冰渊的寒意始终萦绕不去。他是“钥匙”,也是“回响”,他本身就是这腐蚀过程的一部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既然它把我们当作目标和通道,那我们也不能只当猎物。”
林夏看向他,眼中带着担忧,但也有一丝被点燃的决绝。“你想怎么做?”
“回去。”陈默吐出两个字。
林夏的瞳孔猛地收缩。
“不是回那间屋子。”陈默解释道,“是回到那片区域。回到‘锚点’的附近。我们需要更近距离地观察,了解它是如何运作的,如何影响现实的。威尔逊的笔记里可能还有我们没理解的关键。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既然我是‘钥匙’,或许我能感觉到更多关于这个‘锚点’的信息。也许……我们能找到削弱它,甚至摧毁它的方法。”
这个计划近乎疯狂。主动靠近苏醒的“噬渊”,无异于飞蛾扑火。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躲藏的结果,只能是等待下一次更强大的拉扯,或者整个现实结构在不知不觉中被蛀空。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开始进行近乎偏执的准备。陈默反复研究威尔逊笔记的影印本,试图从那些疯狂呓语和复杂图表中找到关于“锚点”和“现实之膜”的线索。林夏则努力适应脑中增强的“杂音”,尝试将其作为一种扭曲的雷达,感知“噬渊”力量的流动和强度变化。
他们购置了高倍望远镜、便携式电磁场检测仪(虽然不确定是否有效)、以及一些基础的求生装备。陈默还特意找了一副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和兜帽外套,以作伪装。
第三天下午,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垮这座城市。陈默和林夏再次踏入了松林公寓所在的街区。
距离公寓楼还有两个街区时,气氛就已经明显不同。街道上的行人稀少,且大多行色匆匆,眉头紧锁。一些店铺早早关了门。空气中那种冰冷的“频率”感更强了,连皮肤都能感觉到一种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震颤。
陈默左臂的纹路开始隐隐发烫,像一块埋在皮下的干冰。林夏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她不得不轻轻按压着太阳穴,以抵抗脑中越来越响的杂音和幻象。
“它在……‘呼吸’。”林夏低声道,声音有些发抖,“这一次的‘呼’……带着一种……腐朽的味道。”
他们选择了一栋距离松林公寓7栋约三百米远的废弃写字楼。楼不高,只有七层,但顶楼提供了一个相对清晰的视野。通过望远镜,7栋204室的那扇窗户清晰可见——它紧闭着,窗帘拉着,看上去和整栋破败的公寓楼里其他窗户没什么不同。
但陈默知道,那后面连接着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调整焦距,仔细观察着公寓楼周围的环境。起初,一切似乎正常。但当他凝神细看,并刻意引导左臂那股冰冷的力量流入双眼时,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微妙而惊悚的变化。
空间的“质感”变得不均匀。
以7栋204室为中心,周围的光线似乎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向内弯曲的弧度,仿佛空间本身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内拉扯、挤压。墙壁和地面的线条不再绝对笔直,带着肉眼难以察觉的扭曲。一些区域的色彩饱和度也发生了异常,像是褪了色,或者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灰色薄纱。
更令人不安的是,偶尔有流浪猫狗经过那片区域时,会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要么对着空气龇牙低吼,要么惊恐地逃开。甚至有几只飞鸟在飞越7栋上空时,轨迹会出现诡异的偏折,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粘稠的墙。
“它在扭曲空间……”陈默放下望远镜,感到一阵寒意,“不仅仅是精神影响,它在物理层面也开始显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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