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风的计划并不复杂,却深谙人心。
次日清晨,他便借了农户的渔具,拉着秦烈去了村外不远的小河边,美其名曰“改善伙食”。两人身影在河岸边显得悠闲自在,秦烈甚至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在初春尚寒的河水中扑腾,吼着不成调的渔歌,声势浩大,生怕有人注意不到他们。
几乎同时,叶星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河岸对面的密林中,追月弓背在身后,气息收敛到极致,锐利的目光透过枝叶缝隙,如鹰隼般扫视着河岸四周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动。他是暗处的眼睛。
而小院内,则上演了另一出戏。
顾停云披着外衫,坐在院中阳光最好的地方,手中捧着一卷农户家找来的泛黄药书,看似在静静阅读。司徒晚坐在他身旁的小凳上,面前摆着药碾,细心地将晒干的草药碾成粉末。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安宁的轮廓。
但若有感知敏锐的高手在此,便能察觉顾停云的气息比昨日似乎更加绵长了些许,翻动书页的手指稳定有力,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这自然是【太初归墟诀】中一门精妙敛息与模拟气血法门的功效,旨在给窥视者一个“伤势正在稳步好转,但远未复原”的错觉。
“咳咳……”顾停云适时地发出几声低咳,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潜伏在暗处的人听清。司徒晚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递上一杯温水,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
“感觉如何?”她轻声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小院。
“无妨,只是胸口还有些闷。”顾停云接过水杯,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沙哑,“再静养几日,应可恢复三四成功力。”
这番对话,如同精心排练的台词,每一个字都旨在传递给那个潜在的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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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看似平静的氛围中流逝。河边的萧逐风和秦烈拎着几条肥鱼,咋咋呼呼地回来了,浑身湿漉漉的,带着河水的腥气。秦烈更是嗓门洪亮地抱怨河水太冷,鱼都不爱上钩。
一切如常。
然而,在夕阳即将沉入远山的那一刻,异动终于发生。
并非在河边,也并非在小院,而是在村口通往外界的那条泥泞小路上。
负责在村口高处一棵大树上警戒的叶星澜(他已从河对岸撤回,切换了监视位置),如同蛰伏的猎豹,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灰布衣、戴着斗笠的人,牵着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些货物,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行脚商人。此人正与村口一位老农交谈,似乎在打听什么。老农抬手指了指顾停云他们小院的方向。
动作很自然,语气也很平常。
但叶星澜的野兽直觉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那人的站姿过于稳定,牵马绳的手指关节粗大,蕴含着力量,斗笠阴影下的视线扫过村庄时,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绝非普通商贩所有。
更重要的是,在那人转身,牵着马缓缓向村庄另一头走去时,叶星澜敏锐地看到,他脚下那双沾满泥泞的靴子,其鞋底磨损的纹路,与顾停云在院墙外发现的其中一个浅淡脚印,极其相似!
叶星澜没有打草惊蛇,他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从树梢滑下,迅速将消息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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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来了。”萧逐风听完叶星澜的描述,千机扇在手心轻轻敲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打扮成行商,先到村口确认,再佯装离开…这是在踩点,也是在确认我们是否放松了警惕。”
“他去了村子另一头,那边有几间废弃的旧屋。”叶星澜补充道,“我看他进去了。”
“落脚点找到了。”顾停云沉声道,眼中的沉静被锐利取代。“逐风,你的‘惊喜’,可以准备了。”
萧逐风笑了,那是一种带着算计和期待的笑容。“秦烈,晚上别睡太死。星澜,后半夜辛苦你,盯死那间旧屋。顾兄,司徒姑娘,明日一早,我们或许要‘招待’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了。”
夜色渐深,小院恢复了宁静。但在这宁静之下,潜流涌动。秦烈将焚寂枪擦拭得雪亮,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叶星澜的身影再次融入夜色,如同最耐心的猎人;顾停云闭目调息,并非为了疗伤,而是将状态调整到目前所能达到的最佳,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变故;司徒晚则默默检查着随身携带的银针和药囊。
萧逐风坐在窗边,指尖在窗棂上无意识地划动着,脑海中推演着各种可能的情况以及应对之策。对方的身份、目的,是影楼外围的探子?是西域商队劫案的相关者?还是…与那北冥雪阁有关?
所有的疑问,或许都将在明日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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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蒙蒙亮。
村中鸡鸣犬吠相继响起,唤醒了沉睡的村庄。
那间废弃的旧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灰衣斗笠人牵着马走了出来,依旧是一副行商打扮。他看似随意地朝着村外走去,步伐不疾不徐。
然而,在他经过顾停云等人所在小院附近的一条岔路时,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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