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事里总共就五个人,散漫得不像话。
方才掩体里的老兵,虽说带着见惯生死的麻木,可至少守着军人的规整;眼前这五人,简直是不知所谓。
工事角落铺着块破布,三个人正围着打牌,纸牌皱巴巴的,边角都卷了毛,出牌时还时不时扯着嗓子争执两句;另外两个则蹲在一旁赌钱,面前散落着几枚磨损的硬币,手指飞快地清点着,眼里满是急切。
“哎!补给来了!”
赌钱的其中一个人眼尖,先瞥见了小伍子和他身后的补给箱,当即兴奋地拍着手大叫起来,声音里满是雀跃。
这话一喊,打牌的三人立马把牌往破布上一丢,连输赢都顾不上算,和那两个赌钱的人一起,呼啦啦地冲了过来。
他们力道太猛,直接把还没站稳的小伍子挤到了一边,小伍子踉跄着撞到工事壁上,胳膊肘传来一阵钝痛。
没等他缓过劲,就见那五人围着补给箱,七手八脚地扯开卡扣。
箱盖 “哐当” 一声被掀开,里面的方便军粮露了出来。
几人像是饿了好几天,伸手就往箱子里抓,撕开包装袋的 “刺啦” 声此起彼伏,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脸颊飞快地蠕动着,连掉在衣襟上的碎屑都要捡起来塞进嘴里。
小伍子站在一旁看着,直嘬牙花子。
这哪像在前线待命的军人,倒像是一群刚从荒地里钻出来的饿狼,半点纪律性都没有。
没过多久,补给箱里的方便军粮就见了底。
几人抹了抹油光锃亮的嘴,又从箱子里翻出军用水壶,拧开盖子 “咕咚咕咚” 灌了好几口,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打湿了衣襟上的尘土。
“总算垫了垫肚子,这几天啃压缩饼干都快啃吐了!”
有人抹着嘴笑骂,随手把空水壶扔回补给箱,和其他人勾肩搭背地往工事深处走,还不忘回头调侃刚才输了钱的人,吵吵着下次要 “把本赢回来”。
唯有一个高个子没走,他比小伍子高出大半个头,肩膀宽得像座小山,深灰色军装的领口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脖颈。
他转身朝小伍子走过来,脚步有些沉重,裤腿上沾着的泥沙随着动作往下掉。
走到小伍子面前,他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
烟盒已经被揉得变了形,边角还沾着点油污,里面的烟卷也歪歪扭扭的。
他抽出一根,递向小伍子说:
“小兄弟,来一根?提提神。”
小伍子愣了一下,连忙摆摆手,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只觉得那双手粗糙得像砂纸,还带着老茧:
“不了不了,我不会抽烟。”
高个子也不勉强,把烟卷收回,叼在自己嘴里。
他低下头,开始在身上摸索打火机,先是摸了摸上衣口袋,又掏了掏裤兜,手指在各个口袋里翻找的动作有些笨拙,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刚才还在这儿…… 跑哪儿去了……”
找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军装内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打火机,外壳已经掉了漆,只剩下半截。
他 “咔哒” 一声打着火,橘黄色的火苗窜了起来,映亮了他脸上的灰渍。他凑过去点燃烟卷,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团白烟,烟雾很快融入工事里的硝烟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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