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机上,李鑫的视线扫过舱内的每一个角落。
军用级别的减震系统让飞行平稳得像贴在地面滑行,窗外的云层被引擎尾迹划开一道白痕,又在几秒内悄然弥合。
身边的假面裹着深灰色作战服,帽沿压得很低,整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颌。
假面一直没跟李鑫说过话。
而且从登机起就没动过,呼吸轻得像舱内循环系统的气流声,李鑫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调成了静默模式。
对面的艾小文一直在冲他挤了挤眼睛。
田沐瑶正靠着舱壁假寐,军靴尖轻轻抵着舱门,长发垂在肩头,遮住了半张脸。
李鑫皱眉,没看懂小文这哑谜,刚想开口问,小文却猛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转头去研究自己的装备。
“小武呢?”
李鑫终是没忍住,声音压得很低。
小文的指尖顿了顿,嘴角撇了撇:
“泰山机甲在升级,工程师说要换动力核心。”
她往田沐瑶的方向瞥了眼,声音更小了,
“早上我来的时候,她正抱着机甲哭呢,说咱们不带她,把基地的门都踹了。”
李鑫想象了下艾小武叉着腰掉眼泪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舱尾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三个陌生面孔正调试战术背包。
其中一个高个男人转过来时,李鑫瞥见他脖颈处露出的青色纹身,像只展开翅膀的鸟。
青鸾?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代号是不是跟这纹身有什么联系。
田沐瑶不知何时醒了,正看着他,眼神清亮。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别瞎猜。到地方就知道了。”
说完又闭上眼,只是这次没再靠向舱壁,双手交握放在膝头,姿态很优雅。
刀匠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机械地反复擦拭着手里的匕首,动作精准得没有一丝偏差。
李鑫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忽然发现,他手里的刀又换了一把。
从他认识这个人开始,刀匠就没停过擦拭的动作,仿佛永远有擦不完的刀,而且每一次拿起的,都是样式、尺寸各不相同的新刀。
有的刀身狭长,泛着幽蓝的冷光;有的短巧锋利,刀柄缠着磨损的防滑绳,显然是常用的款式。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背对着他的假面终于缓缓转过头,面具上的裂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看向李鑫,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很无聊?”
李鑫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动,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你终于愿意开口了?我有好几个问题要问你。”
假面微微点头说:
“都这么熟了,有话就问。”
李鑫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住对方:
“你是怎么混进特别行动小队的?”
这话一出,假面的动作猛地顿住,握着刀柄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显然没料到李鑫会问这个,面具后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错愕,沉默几秒后,才反问:
“你是觉得我不配吗?”
李鑫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微微侧过脸,眼神里的审视和怀疑毫不掩饰,甚至带着几分不善。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假面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隔着一层冰冷的面具,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李鑫能感觉到,面具后面的那张脸,此刻或许已经铁青。
假面手中传来金属摩擦的锐响,李鑫的后颈汗毛猛地竖了起来。
他的动作快得像道残影,等他看清那泛着幽蓝光泽的枪管时,喉咙里的话已经卡成了半截破锣声。
“你、你要干……干嘛?有话好好说,别、别乱来!”
李鑫的视线死死钉在枪口那圈旋转的能量环上。
那是沙那德制式军用能量手枪的典型特征,充能时会发出蜂鸣般的低啸,此刻正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吐着危险的信子。
假面的指尖在枪身侧面轻轻一滑,能量环的嗡鸣骤然降了半个调。
他手腕轻巧地翻转,枪口在空中划出道银弧,最后稳稳停在李鑫面前,泛着哑光的枪把正对着他的胸口。
“把你以前给我表演的那手,再来一遍。”
假面的声音隔着面具,听不出情绪起伏,只有镜片后的目光像精密仪器,校准般落在李鑫发颤的手指上。
李鑫的肩膀骤然垮下来,他瞥了眼那把枪,触电似的拍了把胸口,喉咙里挤出半声笑:
“嗨,原来是这事啊!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恼羞成怒要动家伙呢。”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把抓过能量手枪。刚才还哆哆嗦嗦的手指突然活了过来,指节在枪身两侧灵活地跳动,像是在演奏某种急促的乐器。
只听“咔嗒”几声轻响,保险栓、能量匣、聚能管如同被施了魔法般接连脱落,在他掌心堆成小小的金属堆。
李鑫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得意,手腕猛地一抖,零件在空中划出道银色弧线,
“看清楚了!”
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里,他的手指像穿花蝴蝶般穿梭在零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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