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级台阶时,地面的风裹挟着血腥的味道撞在她脸上。
地下步行街潮湿的霉味还残留在鼻腔里,三个狩猎者变成了一地尸块碎肉,最后传来的是那个使用爆炸猎弓的狩猎者骨骼碎裂的闷响,像被踩扁的核桃壳。
她靠在出口处的大理石柱上喘了半口气,右手上的能量拳套已经待机,左手上还攥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厨刀。
后腰的皮肤正突突地跳着疼,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埋在肉里。
刚才在地下通道里更换背带工装裤的时候,她摸到了皮下那个米粒大小的硬块。
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们趁机埋进去的追踪器。
拾叁反手将厨刀叼在嘴里,左手食指指甲抠进后腰的结痂里,硬生生扯开一道半寸长的口子。
皮肉分离的刺痛让她闷哼一声。
指尖终于触到那个滑溜溜的金属球,她猛地发力一拽,带着血丝的追踪器落在掌心,表面还沾着几缕带血的皮肉。
那东西在掌心里微微震动,红光像呼吸般明灭。
拾叁走到垃圾桶旁,从地上捡起块棱角锋利的混凝土碎块,狠狠砸了下去。
第一下砸扁了装置的外壳,红光晃得更急;第二下震得虎口发麻,金属碎片嵌进碎石的纹路里;直到第五下,最后一丝红光在碎石堆里熄灭,她才松开手。
风突然转了向,吹得几片叶子在脚边簌簌作响。
拾叁直起身时,瞳孔里的狠厉还没褪去。
她扔掉带血的碎石,用厨刀割下一根长长的布条,草草勒住后腰的伤口。
布条瞬间被血浸透,可她像是毫无察觉,目光已经扫过周围的建筑。
拾叁舔了舔唇角的血渍,朝着旧楼的方向迈开步子。
精神力在血脉里翻涌,她甚至能听见自己骨骼里发出的嗡鸣,那是属于战士的,最兴奋的战歌。
风卷着碎叶擦过脚踝,拾叁的奔跑骤然顿住。
后腰的伤口被牵扯得抽痛,可这点疼远不及脑子里那个声音来得惊悚。
“拾叁,拾叁!回答我……”
那声音像是隔着层水膜,闷闷的,却又带着不容错辨的穿透力,直往太阳穴里钻。
她猛地转身,右手下意识攥紧拳套。
断墙投下歪斜的影子,碎砖堆里只有风吹过的呜咽,哪有半个人影?
“谁?”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混着喘息撞在砖墙上,又弹回来,显得格外空旷。
没有回应。
只有风声隐约传来,衬得这片废墟愈发死寂。
拾叁咬了咬牙,重新提步,脚步的节奏比刚才更快,像是要把那声音甩在身后。
可刚跑出没几步,那声音又追了上来,这次更清晰些,带着点急切的颤音:
“拾叁……别跑,听我说……”
她猛地刹住,胸腔剧烈起伏着。
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黏在伤口上,又凉又痒。
周围的断墙像是突然活了过来,那些黑洞洞的窗口都成了窥视的眼睛。
她攥着刀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累,是真的怕了。
这声音太近了,近得像贴在耳膜上说话,可她明明一个人都没看见。
“你到底是谁?”
她吼出声,声音在空荡的废墟里炸开回音。
“出来!别装神弄鬼!”
风突然停了。碎叶悬在半空,又轻飘飘落下。
那声音却没再响起,只有精神力在脑海里泛起细碎的涟漪,像投入石子的湖面。
拾叁站在原地,后背抵着冰冷的断墙,目光飞快扫过四周。
“拾叁,别害怕,我是零。”
那声音突然炸响在脑子里时,拾叁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是……零?”
拾叁的声音发颤,握着厨刀的手心沁出冷汗,黏住了刀柄上的血迹。
这声音太突兀了,像是从颅骨深处直接冒出来的,连带着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直跳。
零的声音隔着层朦胧的屏障,却异常清晰。
“我刚刚才察觉到……我们的精神力在共振。”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他们给你注射的抑制精神力的血清,基底用了我的血液。”
“你的血?”
拾叁猛地抬头,断墙间漏下的阳光刺得眼睛发花。
拾叁往后缩了缩,后背抵着粗糙的水泥墙。
“那是不是所有注射过的人,都能听见你说话?”
这话问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牙齿打颤。
零的声音很肯定,甚至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起伏,
“不是。你是唯一一个。”
“唯一一个?”
拾叁重复着这四个字,指尖不自觉碰到了后腰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为什么是她?那些被注射后消失的人,是不是都没能像她这样……听见他的声音?
零的声音带着些微的茫然,像在对着虚空自语:
“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你真的很特别。”
他顿了顿,语气里浮出一丝急切。
“我问你,你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比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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