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叶林的深处,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穿行。
黑色作战服的特殊纤维在奔跑中发出细微的声,与松枝擦过装甲的声响混在一起。
每踏出一步,作战靴都会在厚厚的松针层上留下清晰的凹痕,随即又被弹起的针叶掩盖。
战术头盔的目镜上,淡蓝色的路径指引线不断向前延伸,在视网膜上投下幽微的光。
生命体征监测数据在视野边缘疯狂闪烁:心率187,血氧92%,体温38.6℃。但这些数字早已被李鑫模糊的视线忽略。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迈步。
吸气时松木的冷香透过循环系统灌入肺部,呼气时白雾在面罩上凝结成霜。
作战服的助力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特殊纤维护甲片下的散热槽全开,喷出的热气将沿途的松针烤得卷曲。内置的肌肉辅助系统早已超负荷运转,每一次液压推杆收缩都会带起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这套本该提升作战效能的装备,此刻却像一副沉重的刑具。
汗水顺着眉骨流进眼睛,刺得生疼。
李鑫慌忙间向上推起目镜,胡乱抹了一把,战术手套上的防滑颗粒在额头留下几道红痕。
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吸湿排汗层早就饱和,多余的水分在防护甲片下积聚,随着跑动发出令人不适的声。
松林的光线越来越暗。
目镜自动切换成夜视模式,将世界染成诡异的绿色。
突然,一根横生的树枝划过胸甲,在复合纤维表面留下一道白痕。李鑫条件反射地矮身,这个动作让他的小腿肌肉剧烈抽搐。
疼痛如电流般窜上脊椎,但他不敢停下,只能咬着牙将重心移到另一条腿上。
作战服的冷却系统终于崩溃,警告图标在目镜上疯狂跳动。
面罩内侧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有些直接流进衣领,有些则在呼吸阀处形成小小的水洼。李鑫的耳边只剩下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连松林间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他的步伐开始变得凌乱,几次险些被裸露的树根绊倒。
战术靴的防滑齿间塞满了腐殖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目镜上的导航线突然分出岔路,系统提供了两条备选路线。李鑫的视线已经无法聚焦,只能凭直觉选择左边那条。
他显然是选错了。
前方的坡度骤然增大,他不得不伸手抓住沿途的树干维持平衡。当穿过一片特别茂密的灌木时,作战服终于发出了最后的抗议。
右腿的助力关节卡死,让他险些跪倒在地。李鑫扯开领口的快拆扣,让更多冷空气灌进灼热的胸膛。战术头盔的散热扇发出垂死般的嗡鸣,为已经过热的核心处理器做最后的挣扎。
远处的林间传来某种机械运转的声响。
他机械地迈着步子,感觉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只有目镜上不断跳动的距离数字提醒着他。
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炸开——为什么每次被机甲追着跑的总是自己?
李鑫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战术面罩内壁凝结的水珠随着这个动作滚落。
几小时前他还安稳地坐在极光机甲工坊满是灰尘的座椅上,陈教授那张铁青的脸突然闯进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记忆中的画面在汗水中变得模糊:陈教授的鬓角沾着汗水,科研制服的前襟被攥出褶皱,那双总是透着精明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令人费解的怒火。
老人把战术背包摔在他怀里时,金属部件碰撞的声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当时来了很多人,嘈杂声盖过了大部分对话,但必须执行四个字像钉子般楔进脑海。
李鑫的靴底碾碎了一截枯枝,清脆的断裂声将他拉回现实。
战术目镜上,代表追击者的红色标记正在后方五百米处闪烁。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
那把临时配发的能量手枪还在,虽然能量匣只剩三分之一。
这让他想起陈教授塞给他武器时,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好像交付的不是武器,而是某种沉重的罪孽。
跑动中,作战服的冷却系统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面罩内侧的冷凝水已经汇成细流,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的装甲板上。
李鑫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没来得及问清楚那个要营救的犯人是谁。当时陈教授的副官只是粗暴地往他战术终端里传输了坐标,然后就被推上了悬浮车。现在想来,整个任务简报短得可疑。
右腿助力关节突然卡死了一下,让他踉跄着撞上一棵红松。
粗糙的树皮刮过面罩,在防弹玻璃上留下几道污迹。
李鑫喘着粗气,透过夜视镜泛绿的视野看向来时的路。那些隐身机甲特有的光学扭曲波纹时隐时现,像盛夏时节蒸腾的热浪,只是这热浪会要人命。
运输穿梭机弹射时的失重感似乎还残留在胃里。
他记得自己被粗暴地投送到这片针叶林时,降落伞的开伞器险些故障。
而现在,那些看不见的钢铁猎手正用生物扫描波束梳过每一寸灌木,这种被当作猎物的感觉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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