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诺兹监狱的地下空间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腹腔,与上层整洁的现代化监室形成鲜明对比。
粗糙的岩壁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了挖掘机械留下的刻痕,潮湿的水汽在高温中蒸腾,在顶部的冷凝板上凝结成水珠,又滴落回滚烫的金属熔液中,发出刺耳的声。
整个地下工厂笼罩在暗红色的光芒中,来自数十个熔炼炉的炽热将空气扭曲。
橙红的铁水在沟槽中缓缓流动,像一条条发光的血管,最终汇入中央的巨型铸造池。
刺鼻的金属气味混合着汗水与机油的味道,在密闭的空间里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传送带如同钢铁长蛇般纵横交错,将不同规格的合金坯运往各个加工区域。
机械臂精准地分拣着材料,液压关节发出规律的声。
有些传送带运送的是还未冷却的金属锭,表面仍泛着暗红色的微光;有些则载着已经初步成型的板材,边缘还带着激光切割后的焦痕。
车间里,身着灰色囚服的工人们在高温中机械地劳作。
他们的后背被汗水浸透,在暗红色的光线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没有人交谈,只有金属碰撞的脆响与机器运转的嗡鸣。每个人的动作都精准而熟练,仿佛已经重复了千万次。
检查模具温度、调整冲压参数、清理铸造残渣。
熔炼区是温度最高的地方,六个巨型电弧炉不间断地运作。
每当炉门开启,刺眼的白光就会照亮整个地下空间,将工人们佝偻的身影投射在岩壁上,如同皮影戏中的鬼魅。
滚烫的钢水被倒入模具时,飞溅的火星在空中划出短暂的轨迹,有些落在工人的防护服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小孔。
在精加工区,数控机床的切削声此起彼伏。
冷却液混合着金属碎屑形成浑浊的溪流,汇入地面的排水槽。
这里的工人需要戴着厚重的隔音耳机,他们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移动,调整着纳米级的加工精度。
最深处是质量检测区,自动扫描仪的红光在每一块成品上缓缓移动。
不合格的部件被机械臂无情地扔进回收熔炉,合格的则被送入其他车间。
整个地下工厂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个工人都是其中的一个齿轮,在高温、噪音与疲惫中永无止境地转动着。
唯一的光亮来自熔炉的火焰与电弧的闪光,唯一的声响是金属的碰撞与机器的轰鸣,而唯一的出口,就是上方那扇永远紧闭的电梯门。
地下工厂深处,存在着一个与主生产线截然不同的区域。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扑面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敲打声。这里没有自动化机械的轰鸣,只有金属与工具碰撞发出的清脆回响。
数百平方米的空间被划分成数十个独立工作间,每个工作间都像是一个微缩的手工艺作坊。
炽白的灯光下,身着统一灰色工装的囚犯们正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活计。
他们使用的工具简单得近乎原始:铁锤、锉刀、凿子,有些工作台上甚至摆放着古地球时代流传下来的手工器械。比如台钳、弓锯、手动冲压机等等。
最东侧的区域专门生产银质餐具。
工匠们用鹿皮包裹的锤子轻轻敲打着银片,将其塑造成优雅的曲线。
每一把餐叉的齿尖都要经过手工打磨,确保弧度完美统一;每一只汤勺的凹面都要用特制的抛光布反复擦拭,直到能清晰映出人脸。
工作台旁的展示架上,一套洛可可风格的茶具正在做最后调整,繁复的葡萄藤纹饰完全依靠手工雕刻,细如发丝的银线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中间区域负责制作各类金属家具。
铁艺花架的枝条需要经过数十次加热锻打才能形成自然的弧度;铜制衣柜的门板上,工匠正用刻刀一点一点凿出繁复的东方云纹。
角落里,一位年长的囚犯正在组装一张仿古地球19世纪的写字台,黄铜铰链的每个铆钉都是手工敲进去的,桌腿上的狮爪雕花栩栩如生。
西区则是小型金属制品的天下。
这里生产的怀表外壳要经过两百多道手工工序;钢笔的金属笔帽需要在高倍放大镜下进行雕花;就连最简单的烟盒,也要用麂皮蘸着特制研磨膏抛光整整八个小时。
空气中弥漫着蜂蜡与金属混合的特殊气味,工作台下的废料桶里堆满了作废的零件。任何细微的瑕疵都会导致整件作品被销毁重做。
这些看似落后的生产方式,恰恰是这些产品价值连城的原因。
在新公元时代,当99%的日用品都来自无菌的自动化工厂时,带着手工痕迹的工艺品成为了顶级奢侈品。
每一道手工锤击的印记,每一处手工打磨的痕迹,都让这些产品散发着机械制品无法复制的独特魅力。在崇尚效率的现代社会中,这种近乎偏执的手工坚持,反而成为了最珍贵的品质象征。
这些商品的主要客户群体,几乎都是帝制国家的皇室与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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