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热浪裹挟着腐烂的气息,在这片被神遗忘的土地上翻滚。
位于北纬20度的维迪亚拉,就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破旧毯子,边缘早已被虫蛀得千疮百孔。
所谓的中央政府蜷缩在破败的总统府里,镀金的门框上爬满了白蚁。总统的政令甚至传不到两个街区外的警察局,更别提那些盘踞在雨林深处的军阀们了。
在南部边境,绰号的自封将军用机甲和军火豢养着三千童子军;中部高原上,戴着黄金面具的大祭司正主持着用活人献祭的仪式;而北部沙漠里,骑着改装摩托的部落武装像蝗虫般扫荡着一个又一个绿洲。
在这个国度,生命比雨季的露珠消散得更快。
瘟疫是这里最仁慈的死神,至少它们会给受害者留下全尸。
最新爆发的黑血热,会让受害者的内脏在三天内化成脓水,从每一个孔洞中渗出恶臭的黑血。
在一个村庄里,观察员发现三百具尸体整整齐齐地躺在各自的床上——他们是在睡梦中被集体处决的,因为当地军阀相信这样可以阻止瘟疫蔓延。
北半球某处湖畔前,那栋不起眼的白色建筑,就是国际医疗联合会。门前悬挂着成员国国旗。每天清晨,当湖面上的薄雾还未散去时,工作人员就会将它们依次升起。这些旗帜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群性格迥异却不得不和平共处的邻居。
全息投影仪正在展示维迪亚拉国的疫情分布图。代表着死亡的红点已经连成一片血海,而象征医疗资源的蓝点却寥寥无几。
总干事的指尖划过投影,调出一份特殊档案:
这是近二十年来最严重的三级生物灾害。
这个没有军队、没有政治野心的组织,却拥有着所有国家都羡慕的通行证。
他们的救护车可以畅通无阻地穿越交战区,他们的穿梭机能在任何国家的领空获得优先权。因为那块绣着橄榄枝与蛇杖的袖标,是连最疯狂的军阀都不敢亵渎的圣物。
联合会的资金主要来自各国王室和富豪的捐赠,但每一支疫苗的去向都会被精确追踪。在去年年度审计报告上,他们的资金误差率几乎为零,这个数字让所有国家的财政部都自惭形秽。
艾波娜正在检查她的特制医疗箱。这个采用罗尼特帝国最高科技打造的容器,不仅能长时间持续保持4℃恒温,而且集成了很多先进医疗设备的功能,几乎就是一个移动的便携医院。她的指尖抚过那些装着血清的玻璃管,寒气在表面凝成细密的霜花。
最新消息,
通讯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那个自称卡鲁比将军的军阀头子同意停火72小时,但要求我们优先治疗他的孩子。
艾伦冷笑一声,将手上的精密仪器装进防震箱。
告诉那个屠夫,我们按病情危急程度排序。
他顿了顿,
如果他敢动医疗队一根汗毛,下次运进来的就不是药品,而是罗尼特帝国的机甲部队了。
运输型穿梭机正在装载最后一批物资。穿着不同国家制服的医生们用混杂着七八种语言的方式交流着,但所有人都在反复练习同一个维迪亚拉语单词——意为。
当夕阳将飞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时,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这次航程的终点,是一个连卫星地图都模糊不清的死亡地带。但在飞行计划表上,目标坐标有个温暖的名字:希望营地。
国际医疗联合会的穿梭机在滚滚热浪中降临时,钢铁起落架压碎了地面龟裂的硬土。
引擎熄火的余温让周围空气扭曲变形,机身上橄榄枝环绕蛇杖的徽记在热浪中微微颤动,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
舱门打开的瞬间,潮湿闷热的气息如同实体般涌入,夹杂着腐烂植被和远处尸臭的混合气味,让每个初来者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三架罗尼特帝国战机突然撕裂云层,以近乎羞辱的贴地高度呼啸而过。
钢铁猛禽的阴影掠过树梢时,整片热带雨林的树冠都在狂暴气流中剧烈摇摆,落叶如暴雨般倾泻。
这赤裸裸的武力展示让营地外围的当地武装分子下意识缩进阴影——就在昨天还趾高气扬的卡鲁比将军,此刻正用脏兮兮的军装袖子擦拭额头的冷汗,童子军们像受惊的鬣狗般挤作一团。
联络官递上电子清单时,这位军阀头子盯着屏幕上显示的罗尼特帝国钢铁战斗群实时画面,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通过广播系统发出的配合声明听起来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在打鸣。
希望营地简陋得令人心酸。
褪色的医疗帐篷围绕着破败教堂,歪斜的十字架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像是这个苦难国度的隐喻。
艾波娜踏出舱门的瞬间,白金色的睫毛就被汗水浸湿,比约恩人特有的苍白肌肤立刻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当艾伦递来体温调节剂时,她摇了摇头,嘴角扬起倔强的弧度,转身时医用长袍已经黏在了被汗水浸透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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