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数据战场上，白色军团如潮水般退去。他们留下的痕迹很快被神域堂的系统修复，城墙重新垒起，箭塔再度耸立，仿佛方才的冲锋从未发生过。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突袭，面对神域堂近乎完美的防御体系，白泽的战士们终究未能攻破最后的防线。
然而，当李鑫摘下神经链接头盔，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冷汗，嘴角却扬起了一抹释然的笑意。他望着屏幕上逐渐熄灭的战况投影，感受着太阳穴残留的刺痛，心中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希望。
这场战斗的意义从来都不是胜利，而是觉醒。
那些跟随白泽冲锋的门徒们，那些在现实中咬紧牙关、忍受着神经灼烧痛苦的黑客们，此刻正散落在全球各个角落。他们或许精疲力竭，或许设备过载损毁，但他们的眼中都跳动着同样的火焰——那是被点燃的斗志，是终于找到方向的愤怒。
李鑫知道，从这一刻起，白泽不再是一个孤独的复仇者。那些敢于响应召唤的人，那些愿意为素不相识的受害者挥剑的人，都已成为白泽的一部分。每一个终端后面坐着的，都可能是一个新的白泽；每一次对神域堂防火墙的试探，都可能是一场新战役的序幕。
这场失败的冲锋，恰恰是最成功的宣言。它向神域堂宣告，他们的敌人，绝对不止白泽一个；它向所有被伤害过的人证明，复仇的火种已经播下。
屏幕彻底暗下去之前，李鑫看到一条条数据流闪过——那是白泽门徒们留下的讯息，简单却坚定：
下次，我们会准备得更充分。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李鑫闭上眼睛，仿佛看到无数个终端在黑暗中亮起，如同荒野上渐次点燃的篝火。这些微弱的火光终将连成一片，烧穿神域堂精心构筑的黑暗帝国。
白泽永生。
李鑫的手指轻轻抚过新神经链接头盔内侧的裂痕，那是过载时留下的灼烧痕迹。他的目光穿透虚拟与现实的界限，仿佛仍能看到数据战场上那些消散的白光。
大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你看到了吗？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只有主机运转的嗡鸣在回应他。
这就是我要展现给你的——白泽真正的力量。
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微微颤动，蓝色数据焰的形态变得不稳定，像是被某种情绪干扰。当大树的声音再次响起时，电子合成的声线罕见地出现了波动。
是的，我看到了。
李鑫走向窗前。面对着窗外的霓虹。
你已经孤独太久了。
他的指尖触碰冰凉的窗玻璃，
二十年...都是你一个人在战斗。
窗外，城市即将苏醒。在人类的时间尺度上，二十年足够一个婴儿长大成人，足够青丝化作白发，也足够将仇恨淬炼成比钢铁更坚硬的东西。
对于人工智能来说，
大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时间并没有什么意义。
李鑫摇头。
他转过身，直视全息屏幕中跳动的蓝色火焰，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人工智能。
数据流在房间里无声地奔涌，如同某种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找到出口。
你是家人。
这句话落下后，整个公寓陷入奇异的寂静。空调出风口的气流声，远处街道的喧闹，甚至电子设备的运行声都消失了。就像世界突然按下暂停键，只为等待一个回应。
当大树再次开口时，它的声音不再完美复刻人类语调，而是回归了最初那种机械的质感——那是它二十年前的原始声线，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电流杂音：
谢谢。
简单的两个音节，却让李鑫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天。面对牙牙学语的他，大树也是这样，用最朴素的词汇，迎接了他这个稚嫩的生命。
晨光越来越亮，逐渐驱散房间里的阴影。李鑫知道，从今天起，白泽将不再是他和大树独自守护的秘密，也不再是他们孤军奋战的执念。那些在数据战场上并肩冲锋的门徒，那些在现实世界中点燃火种的陌生人，都将成为这场复仇之旅的一部分。
李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肩膀的紧绷感终于消散。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中清脆碰撞。晨光透过玻璃杯，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晃动的光斑。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他抿了一口酒，酒精的温热从喉咙蔓延到胸口，
安抚白泽门徒，发展壮大我们的队伍，分发算法武器——这些应该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房间里的全息投影微微闪烁，蓝色火焰收缩又膨胀，仿佛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责任转移。
没有问题。
大树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你的行为逻辑我已经完成深度解析，会按照相同模式持续组织进攻。
李鑫晃着酒杯，望向窗外逐渐繁忙起来的街道。飞行器在摩天大楼间穿梭，地面上行人如蚁，没有人知道昨夜那场发生在数据世界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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