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第三遍时,林九正蹲在膳堂门口劈柴。
斧头抡得呼呼响,木柴咔嚓裂开,溅起的木屑落在他灰布裤腿上。晨光顺着屋檐溜下来,在他手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子。
“九儿,歇会儿不?” 王伯端着泔水桶从后厨出来,铁皮桶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刚煮好的玉米粥,放了点灵米,你最爱喝的。”
林九直起身,甩了甩酸胀的胳膊,斧头往柴堆上一插:“等会儿再喝,先把这点劈完。”
他眼角余光瞥见刘三鬼鬼祟祟地往后山跑,怀里还揣着个黑布包,裤腿上沾着黄泥巴,像是刚从田里钻出来。
“那老东西又干啥坏事?” 林九心里嘀咕,却没当回事 —— 刘三这几天老实得很,顶多偷摸捡点幽冥殿的破烂卖钱。
正想着,后山突然传来一阵惊叫,不是一个人,是好多人,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遮得半个天空都黑了。
“咋了?” 王伯手一抖,泔水桶差点脱手。
林九皱了皱眉,拎起斧头就往后山跑。斧头柄还带着木头的温热,攥在手里沉甸甸的。
越靠近灵田,惊叫声越密,还混着女人的哭腔,听得人心里发紧。
转过山坳,林九猛地停住脚。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绿油油的灵田,此刻像被泼了墨,稻穗全黑了,秆子蔫头耷脑地趴在地上,泥土里冒出丝丝黑气,闻着像腐烂的臭鸡蛋。
十几个负责看守灵田的弟子瘫坐在田埂上,有的哭,有的骂,还有的直愣愣地盯着黑稻,眼神发空。
“咋回事?” 林九抓住一个满脸是泪的女弟子,她的灰布裙上沾着黑泥,指甲缝里全是黑屑。
“被…… 被下毒了!” 女弟子哭得抽抽噎噎,“今早来浇水,就变成这样了…… 这可是咱们宗门半年的口粮啊……”
林九心里咯噔一下,蹲下身捏起一把黑泥。泥土冰凉,还带着股腥气,指尖碰到的地方,皮肤瞬间发麻,像是有小虫子在爬。
“幽冥殿的人干的?” 旁边一个瘦高弟子咬牙切齿,手里的锄头被攥得咯吱响,“除了他们,没人这么损!”
“肯定是!” 另一个弟子接话,“昨天就见几个黑袍子在山外转悠,当时没在意……”
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往灵田深处跑,想看看还有没有救,结果跑回来时脸更白了。
“全毁了!” 那弟子声音发颤,“连旁边的菜窖都被灌了毒,存的土豆红薯全烂了!”
林九站起身,往灵田深处走。黑稻踩在脚下软绵绵的,像踩在烂泥里,黑气顺着裤腿往上爬,被他体内的灵力挡在外面,发出滋滋的轻响。
走到灵田中央,他停住脚。
这里的黑气最浓,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脚印,比寻常人的大一圈,鞋印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 —— 是幽冥殿特制的尸粉。
“狗娘养的!” 林九低声骂了一句,拳头攥得发白。
他不是心疼灵米,是气这手段太阴毒。
昊天宗的灵田就这么几块,全靠这些粮食给外门和杂役院的人填肚子。现在全毁了,用不了一个月,宗门就得断粮。
“林九师兄,现在咋办啊?” 有弟子凑过来,眼里满是求助,“宗主知道了,肯定要气炸了……”
林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秦昊的大嗓门。
“咋回事?哭啥哭!天塌了不成?”
秦昊穿着件半旧的锦袍,头发都没梳顺,后面跟着几个长老,个个脸色凝重。
等看清灵田的样子,秦昊的声音戛然而止,脸 “唰” 地白了,比灵田里的黑气还吓人。
“这…… 这是咋弄的?” 秦昊冲到田埂边,手指颤抖地戳了戳黑稻,指尖瞬间变黑,“尸毒!是幽冥殿的尸毒!”
大长老拄着拐杖,气得胡子发抖:“这群杂碎!上次没打疼他们,还敢来撒野!”
“现在说这有啥用?” 二长老急得直转圈,“得想办法弄粮食啊!不然下个月咋整?总不能让弟子们喝西北风!”
秦昊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去库房看看,还有多少存粮?”
管库房的弟子跑着去了,没一会儿就哭丧着脸回来:“回宗主,库房只剩两月的量了,还是掺了杂粮的……”
“该死!” 秦昊一脚踹在旁边的石头上,鞋尖都踹破了,“去,把外门弟子的月例削减一半!内门的削减三成!先凑凑!”
“不可!” 大长老赶紧拦住,“弟子们修炼正需要营养,削减月例怕是要出乱子!”
“那你说咋办?” 秦昊红着眼瞪他,“难不成让我把宗主府的牌匾摘了卖钱?”
长老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主意。
杂役院的人也赶来了,王伯看到灵田的样子,腿一软差点跪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刘三缩在人群后面,脸白得像纸,眼神躲闪,不敢看秦昊。
林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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