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泼满了昊天宗的天空。
残阳最后一丝暖意刚没入山巅,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林九缩了缩脖子,把破了洞的袖口往下拽了拽。
杂役院的石阶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他蹲在最底下一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缝里的泥。
“林九!”
粗嘎的嗓门像生锈的铜锣,在雨幕里炸响。
林九浑身一僵,抬头就看见刘三那张横肉堆起的脸。
刘三是杂役院的管事,手里总掂着个灰布口袋,走路时口袋里的灵石叮当响。
今天的响声格外脆。
“月例。” 刘三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从口袋里摸出三枚灵石。
灵石滚落在泥水里,灰扑扑的,灵气稀薄得几乎看不见。
林九的喉结动了动。
按规矩,杂役每月该领五枚下品灵石。
他来昊天宗三年,月月如此。
“怎么?嫌少?” 刘三踹了踹旁边的石头,水花溅了林九一裤腿,“后山灵田减产,上面只发下来这些。不爱要就滚蛋!”
林九没说话,弯腰去捡灵石。
指尖刚碰到灵石,就被冻得一哆嗦。
这三枚灵石,比上个月的还要差。
灵气少得可怜,恐怕连引气入体都不够。
“刘管事,” 旁边的王伯忍不住开口,“这也太少了……”
“你个老东西想造反?” 刘三眼睛一瞪,“再多嘴,这个月你的也扣了!”
王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给林九使了个眼色。
林九把灵石攥进手心,低声道:“多谢刘管事。”
“谢就完了?” 刘三指着山门的方向,“看见那九百九十九阶台阶没?今晚必须扫干净!明早宗主迎客,要是出了岔子,仔细你的皮!”
林九抬头望去。
雨越下越大了。
山门的青玉石台阶在雨幕里蜿蜒向上,像一条冰冷的巨蟒。
每级台阶都有三丈宽,百米长。
平时有专门的洒扫弟子打理,只有这种鬼天气,才会轮到杂役。
“还愣着干什么?” 刘三推了林九一把,“赶紧去!天黑前扫不完,你就等着睡柴房吧!”
林九踉跄了一下,扶住墙角的扫帚。
扫帚的竹枝早就磨秃了,手柄上全是裂口。
他拎起扫帚,往山门走去。
王伯从后面追上来,塞给他个油纸包。
“刚烤的红薯,揣着暖乎。” 王伯的声音压得很低,“别跟刘三硬碰硬,他是外门长老的远房亲戚。”
林九捏了捏油纸包,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
“谢谢王伯。” 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雨更大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头上,生疼。
林九把油纸包塞进怀里,用道袍裹紧。
他走到第一级台阶前,举起了扫帚。
青玉石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石缝里卡着不少落叶和泥垢。
“唰…… 唰……”
扫帚划过玉石的声音,在雨幕里显得格外清晰。
刚扫了十阶,林九的胳膊就开始发酸。
他的修为停留在炼气一层已经三年了。
不是不努力,是真的没天赋。
《引气诀》练了三年,还是只能勉强吸收零星的灵气。
其他杂役要么升了外门,要么托关系调去了轻松的活计。
只有他,还在杂役院最苦最累的岗位上熬着。
雨顺着头发流进脖子里,冰凉刺骨。
林九打了个寒颤,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他不敢停。
刘三说得出做得到。
上次有个杂役没完成任务,被关在柴房饿了三天。
“唰…… 唰……”
扫帚不停地挥动着。
汗水混着雨水往下淌,模糊了视线。
他偶尔停下,抬头看看剩下的台阶。
还有好长一段。
仿佛永远也扫不完。
怀里的红薯已经凉了。
林九摸了摸,硬邦邦的。
他想起三年前,被掌门捡上山的时候。
掌门说:“入了昊天宗,就是一家人。好好修炼,将来总会有出息的。”
那时的他,还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现在才知道,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没天赋的人,连做 “家人” 的资格都没有。
“砰!”
扫帚突然碰到了什么硬东西。
林九低头一看,是块拳头大的石头。
他弯腰去捡,刚握住石头,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嘶 ——”
他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松,石头滚回了雨里。
那痛感很奇怪。
不是头痛,像是有人用针在扎他的灵魂。
细细的,密密的,带着点麻痒。
林九晃了晃头,以为是太累了。
他捡起扫帚,想继续扫。
可那刺痛感不但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强。
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他的灵魂。
“呃……”
林九捂住头,身体晃了晃。
视线开始模糊。
耳边的雨声好像被隔了一层膜,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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