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浩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沾着鲜血和灰尘,脸上混杂着痛苦、屈辱和难以置信的疯狂,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如同破裂的风箱:“东方……青玄……你……你竟敢……我北冥浩……对天发誓……此生必报此仇……与你不死不休!!我们走!!”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对着那四名犹豫不决的精英弟子吼出来的。
那四名精英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停留?一人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几乎无法站立的北冥浩,另外三人警惕地面对着东方青玄的方向,迅速后退,很快便搀扶着他们重伤的少主,仓皇失措地退入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之中,消失不见。
东方青玄依旧没有阻拦。穷寇莫追,尤其是在这地形复杂、敌情不明,且自身消耗不小的山谷。他缓缓将斩道剑收回体内温养,眉头却微微蹙起。刚才交手时,在北冥浩玄冰灵盾破碎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幽蓝色的寒冰玄气深处,除了北冥家固有的阴寒特性之外,还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却更为深沉、更为邪恶冰冷的能量气息,与寻常北冥家的“幽寒劲”有着本质的不同,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不祥之感。
“他的玄气,有问题。”东方青玄转过身,对走到他身边的夜凝霜和洛倾辞沉声说道,语气凝重。
夜凝霜和洛倾辞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思索与凝重之色。经此一战,北冥浩这个明面上的威胁暂时被重创击退,但其所展现出的异常,以及这背后可能牵扯的更深层阴谋,却如同这山谷中弥漫的浓雾,更加深沉地笼罩下来,预示着前路必将更加凶险。
浓雾山谷中,北冥浩等人狼狈逃离的痕迹很快被翻涌的雾气吞噬,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冰屑、碎石以及那片被北冥浩鲜血浸染的暗红地面,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激烈的交锋。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刺骨的寒意与淡淡的血腥气,混合着洛倾辞之前洒出的、尚未完全散尽的辛辣药粉味道,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异氛围。
东方青玄持剑而立,身形挺拔如松,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但他自己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握剑的右手掌心传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因过度用力而残留的微颤。并非恐惧,也非脱力,而是一种深层次心绪激荡后的余波。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或者说,融合了两世记忆后,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主动地以杀伐之心,将敌人,而且是身份不低的世家子弟,彻底击溃,并险些取其性命。北冥浩那双充满怨毒与恐惧的眼睛,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
他缓缓抬起左手,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那里并未沾染血迹,斩道剑的锋锐让鲜血难以附着。但他却仿佛能看到那无形的、名为“决断”的猩红,正缓缓渗透进他的皮肤,融入他的骨血。前世作为龙国异能组组长,他并非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杀,但那时更多是出于任务与职责,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冷静。而此刻,在这片强者为尊、规则赤裸的夜玄大陆,每一次出手,都关乎自身与身边人的生死存亡,每一次抉择,都带着更原始、更残酷的重量。
“我心有菩提,亦握金刚怒……”他于心中再次默念这句不久前立下的誓言,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冰冷重量。菩提心是超脱与慈悲,是理想之境;金刚怒是护法与降魔,是现实之刃。当恶意如潮水般涌来,唯有举起愤怒的金刚之杵,方能在这血雨腥风中,为自己,也为所珍视之人,劈开一线生机。北冥浩的伏击与溃败,如同一次彻底的淬火,将他心中最后一丝不必要的犹豫与侥幸彻底焚尽。这条强者之路,注定要以敌人的尸骨为阶,以自身的决绝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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