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风裹着夕阳的暖光,吹得树叶簌簌作响。东方青玄的靴底碾过第三片沾着露水的三叶草时,忽然顿住,叶片边缘的露水还没完全蒸发,水珠顺着褶皱往下滑,在泥土上砸出 的湿痕。旁边的枯草茎上,挂着一丝极淡的黑色纤维,指尖捻起时,能闻到一股熟悉的桐油味,这是天武王府制式劲装特有的染布油,他在之前交手的黑衣人身上闻到过。
他蹲下身,指尖戳了戳泥土,湿度刚好能留下清晰的脚印,却又不会让痕迹太明显。前世在龙国执行边境追踪任务时,师傅教过的‘三点定位法’此刻派上了用场,被踩扁的三叶草、嵌着鞋油的泥点、还有空气中残留的一缕极淡的煞气,三个点连成一条直线,直指前方半里处的林地。
“还有五十步。”他在心里默数,同时调整呼吸,将鸿蒙紫气顺着经脉往下压,贴在脚踝处,这样既能随时催动瞬狱无间步,又能避免紫气外泄被察觉。突破战血境圆满后,他的灵觉范围扩大到了五丈,此刻能清晰感知到前方气流的波动,七道强横的气息围着一道较弱的气息,其中一道气息浑厚得像沉铁,正是战狂境小成的波动。
东方青玄借着一棵老槐树的树干遮挡,一点点往前挪。树皮粗糙的触感贴着后背,他眯起眼,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往前去。眼前是一片被清理过的林间空地,中央立着一块丈高的青灰色巨石,七个黑衣人正围着巨石休整。
四个战兵境大成的黑衣人站在空地四角,形成警戒阵型。他们的右手都按在腰间的横刀上,拇指扣着刀鞘上的铜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是常年厮杀练出的本能,随时能出鞘劈砍。
他们的靴底沾着泥,却刻意避开了空地中央的干草,显然是怕留下太多痕迹。 两个战兵境巅峰的黑衣人靠在巨石左侧,正用一块浸过玄铁油的黑布擦拭弩箭。弩是‘连环弩’,一次能装三箭,箭头上涂着青黑色的药膏,阳光照在上面泛着冷光。这青黑色的药膏东方青玄认得,这是‘麻骨膏’,沾到皮肤就会麻痹神经,半个时辰内便会动弹不得。其中一个弩手的手指在弩弦上轻轻摩挲,弦上还缠着细铁丝,能增强穿透力。
空地右侧,背对着他的是领头者。他比其他黑衣人高半个头,后背背着一把宽刀,刀鞘是黑铁混着玄铜打造的,靠近刀柄处刻着一道闪电纹。他的黑布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眼尾有一道浅疤,一直延伸到耳后,应该是常年用刀留下的。
空地中央,被绑着的年轻女子蜷缩在巨石旁。她穿的灰褐色皮甲是最普通的佣兵款,肩膀处有一道撕裂的口子,露出里面的粗布内衣,却还算完整。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沾着泥和草屑,嘴角有一块淤青,应该是被打了耳光。她的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在身后,手腕处磨得发红,却没哭出声,只是偶尔偷偷转动手腕,指尖在麻绳的打结处摸索,显然她是想自救,看得出来她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不用问,这就是老佣兵临终托付的女儿,小雅。 东方青玄的目光在小雅身上顿了顿,看来她并没有受到凌辱,这让东方青玄稍稍安心一些。他的目光又快速扫回黑衣人身上。战狂境小成的领头者、两个战兵境巅峰弩手、四个战兵境大成刀手,这个配置对付一群底层佣兵绰绰有余,也能应对夜家的精锐的暗卫,看来天武王府为了这次行动,下了不少本钱。
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一棵更粗的古柏后。这棵树的树干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枝叶茂密得能遮住大半个身子,而且刚好处于上风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能掩盖他的呼吸。他调整姿势,将斩道剑轻轻靠在树干上,剑鞘贴着树皮,避免发出碰撞声,同时将灵觉放到最大,仔细听着空地里的动静。
“头,喝口水。”靠在巨石上的一个刀手递过去一个水囊,声音压得很低。
“矿道里的裂石符都埋好了吗?可别出岔子。” 领头者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又扔回去,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三号岔口,二十张裂石符,埋在支撑柱旁边,后天夜里三更引爆。到时候就说是地脉震动引发的矿难,他们现在被南宫家缠在城西的药材铺,没心思查矿道的事。”
“南宫家那边真能拖住夜家暗卫?”另一个弩手问道,手指还在弩箭上擦着药膏。 “放心,南宫家的二公子已经带着人去城西闹了,说是夜家的丹药掺了假,把夜家的暗卫引过去不少。”领头者冷笑一声,手指敲击着巨石,发出‘笃笃’的声,“矿难只是第一步,乱了夜家的阵脚,我们才能趁机进矿道找到地脉核心。那灵矿的产量王爷早就想要了,谁要是坏了这事,别怪我刀不留情。”
“明白!”几个黑衣人齐声应道,语气里带着敬畏。
东方青玄躲在树后,心脏猛地往下沉。原来他们不是找苍茫山脉的地脉核心,天武王府盯上的是夜家的灵矿!矿难是故意安排的,南宫家是帮凶,一个负责吸引注意力,一个负责动手,环环相扣,就是要把夜家逼到绝境。他想起夜凝霜之前说的“夜家处境艰难”,现在才知道,天武王府和南宫家的阴谋比想象中更狠,不仅要夺财,还要毁了夜家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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