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矿洞格外静,只有记忆泉的水流声在通道里荡开,像谁在用指尖轻敲石壁。林羽裹紧睡袋坐起身,守诺石上的七彩晶石还亮着,光芒透过石缝渗出来,在对面的岩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半块莲花玉佩,玉面被体温焐得温热,边缘的缺口正好能和泉眼那半严丝合缝——赵爷爷临终前攥着这玉佩说“等月圆时拼上,泉眼会开条新路”,现在离月圆还有三天,石缝里的寒气已经带着点桂花味了。
“醒了?”影的声音从守诺石后面传来,他手里捏着根枯枝,正在地上画圈,圈里写着“潮汐倒计时:58天”。探照灯斜斜架在石头上,光打在他侧脸,能看见下颌线绷得很紧,“刚才听见石头响了,像有人在里面磨牙。”
林羽爬过去贴在守诺石上听,果然有细微的“咔嗒”声,像冰晶在冻裂。他用指尖抠了抠石面的刻痕,掉下来的石屑比白天更凉,还带着点金属味——这味道他很熟,上次在青铜盘里闻到过,老周说那是“时间生锈的味”。
“赵爷爷的刻刀呢?”林羽突然想起什么,扒开影身边的工具箱翻找,“那把铜柄刻刀,刀鞘上的红玛瑙能测矿洞湿度,超过70%就会发雾。”
影从睡袋里摸出个油布包,解开时铜柄在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早备着了。”他把刻刀凑近守诺石的裂痕,红玛瑙果然蒙上层白雾,“湿度82%,比昨天涨了5个点。”
林羽突然注意到,守诺石上新刻的“羽”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道极细的裂纹,像条银线缠在字迹周围。他用指甲顺着裂纹划了划,指尖沾到点黏糊糊的东西,凑到灯前一看,是半透明的胶质,带着股淡淡的松脂香——这是矿洞深处的松胶,只有在岩层变动前才会渗出,老矿工管这叫“石头的眼泪”。
“不是好兆头。”影把刻刀插回刀鞘,“记忆泉的水位也涨了,刚才漫过第三块台阶了。”
(二)
天边泛鱼肚白时,小雅抱着画板跑进来,帆布裙上沾着草屑,辫子梢还挂着片枫叶。“你们看我在洞口发现什么!”她把画板往守诺石上一放,上面画着幅速写:矿洞入口的老槐树不知何时开花了,米白色的花瓣落了满地,树底下蹲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把花瓣扫进竹篮,侧脸轮廓像极了李奶奶年轻时的照片。
“是陈婆婆!”林羽认出那蓝布衫——去年过冬时,陈婆婆就是穿这件给他们缝过手套,袖口补着块补丁,针脚是特有的“之”字形。他突然想起赵爷爷说过,李奶奶年轻时总在槐树下晒槐花,“说槐花的甜能压掉矿洞里的腥气”。
影蹲在画前数花瓣:“一共二十七朵,跟守诺石上的刻痕数对上了。”他突然抬头看向洞口,“你们闻,有槐花香。”
果然,一股清甜味顺着通道飘进来,混着记忆泉的水汽,把松胶的涩味压下去不少。林羽往洞口走,发现昨晚还光秃秃的老槐树,不知何时缀满了花苞,最顶端那簇已经绽开,花瓣薄得像蝉翼,沾着晨露在风里晃。
“这树有三十年没开花了。”守在洞口的老矿工张叔叼着旱烟笑,烟杆上的铜锅磨得发亮,“上次开花还是李奶奶嫁过来那年,当时她就站在这树下,说‘这花比城里的胭脂好看’。”他往矿洞里瞅了眼,“你们年轻人不懂,这树精着呢,认人。”
(三)
上午测完矿洞结构,林羽把数据输进电脑时,发现守诺石所在的坐标有点偏移——不是仪器故障,是石头自己挪了半寸。他拿着卷尺重新量,影在旁边用红漆做标记,突然“咦”了一声,指着石底露出的根须状东西:“这是什么?”
那东西像老树根,褐色的,缠着层青苔,轻轻一拽,守诺石竟晃了晃。林羽赶紧按住石头,发现石底有个浅坑,坑里积着水,水面浮着层泡沫,用树枝挑开泡沫,底下沉着些碎瓷片,拼起来像个碗底,上面印着朵莲花,和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李奶奶的陪嫁碗。”影认出那莲花纹,“赵爷爷说过,当年矿洞塌了半边,李奶奶就是用这碗给伤员喂水,后来碗碎了,她把碎片埋在守诺石底下,说‘让石头替我记着’。”
林羽突然明白那“咔嗒”声的来源了——不是石头在裂,是底下的碎瓷片在动。他小心翼翼地挖开浅坑,发现碎瓷片下面压着个铁盒子,锈得厉害,盒盖缝里卡着根红头绳,颜色褪成了浅粉。
“这绳子我见过!”小雅举着素描本跑过来,翻开其中一页,“这是我画的李奶奶年轻时的样子,她辫子上就系着这种红头绳!”素描里的年轻姑娘站在槐树下,红头绳在风里飘,手里捧着个碗,正是他们挖出来的这种莲花碗。
(四)
午后阳光斜斜照进矿洞,透过守诺石的裂痕,在记忆泉水面投下道光带,光带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碎掉的星星。林羽把铁盒子放在光带里慢慢撬,锈屑落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涟漪碰到石龟时,龟背上的纹路突然亮了,像有人在上面描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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