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志的苏醒,并非声音,也并非能量波动,而是整个“存在”层面的背景更迭。
仿佛原本覆盖在画布上的,是虽阴郁却尚有色彩与形象的“死寂”,而此刻,画布本身被猛地抽走,露出了其后那绝对的、连“无”这个概念都显得多余的——“空”。
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模糊了边界。北路军残存的众人,包括白璃与墨珩在内,都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剥离感,仿佛他们自身的存在,正在被这片渊薮从根本上否定、抹除。灵力、妖力、仙光,一切能量的运转都变得滞涩艰难,连思维都仿佛要冻结在这永恒的寂静里。
唯有白璃眉心的创世薪炎,以及墨珩剑上新生的生死剑意,还在顽强地散发着微光,如同暴风雪中最后的两点烛火,证明着“存在”的痕迹。
“退回创生之墟!”白璃强忍着灵魂层面的战栗,嘶声喊道。她能感觉到,世界树残留的这片净土,是此刻唯一能稍微抗衡这本体意志的领域。
众人毫不犹豫,拼尽最后力气,踉跄着冲回那乳白色的光晕边界。一踏入其中,那股令人绝望的剥离感才骤然减轻,虽然外界的恐怖压力依旧透过光晕传来,但至少有了喘息之机。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创生之墟的力量在与噬星之主的漫长对抗中早已消耗殆尽,方才助白璃摧毁阵列核心更是雪上加霜,它撑不了多久。
“它……要来了。”墨珩握紧无回剑,目光穿透光晕,死死盯着那片愈发深邃黑暗的渊薮底层。他的新生剑意在这极致的压力下疯狂运转,试图捕捉那即将降临的“实体”。
白璃没有说话,她闭上双眼,全力沟通着世界树的残灵,试图从这片濒临崩溃的净土中,汲取最后的力量,寻找哪怕一丝生机。创世薪炎在她体内流转,与外界那磅礴的死寂意志进行着无声却凶险万分的法则层面的对抗。
就在这时,渊薮底层,那无边的黑暗开始“流动”起来。
并非物质的流动,而是“空”本身在凝聚、在塑形。无尽的黑暗向着一点汇聚,压缩,最终,化作了一道“门”。
一道无法用大小、形状、颜色来形容的“门”。它仿佛是所有色彩的缺失,所有声音的终结,所有可能性的湮灭点。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存在的毫无意义。
自那“门”中,一道“视线”投注而来。
这道“视线”,与之前任何意念扫视都截然不同。它不再带有愤怒、杀意等任何情绪,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漠然的、仿佛在观察尘埃般的“审视”。在这道“视线”下,连创生之墟的乳白光芒都仿佛黯淡了几分,光晕边界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世界树……汝之顽抗,终是徒劳。”
一个无法分辨来源,无法分辨性别,仿佛由无数星辰寂灭之音混合而成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每一个存在的意识最深处。这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在陈述一个它认为的事实。
“归寂,乃万物终局。汝所守护之‘生’,不过短暂之幻光。”
“这些蝼蚁,承载汝之遗泽,亦将随汝……一同寂灭。”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那道“门”微微荡漾了一下。没有能量爆发,没有法则显化,但创生之墟的光晕,却如同被无形巨力挤压的泡沫,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收缩、塌陷!
“噗!”
一名伤势未愈的天宫神将率先支撑不住,护体仙光碎裂,整个人在无声无息中化为虚无,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紧接着是第二名、第三名……
北路军残存的将士,在这无法理解、无法抵御的“存在抹除”之力下,如同风中残烛,接连熄灭!
“不!”白璃目眦欲裂,疯狂催动创世薪炎,试图稳固光晕,却感觉自身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阻挡那源自更高层面的碾压!
墨珩怒吼一声,身剑合一,化作一道决绝的混沌剑光,竟是主动冲出了创生之墟的光晕,斩向那片无形的压迫!
“蚍蜉撼树。”
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墨珩那足以撕裂太乙境防御的剑光,在触及那片无形之力时,竟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瓦解!他整个人如遭重击,鲜血狂喷,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重重砸在创生之墟的光壁上,无回剑脱手,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致,陷入了深度昏迷。
绝对的差距!
在噬星之主本体面前,即便是突破后的墨珩,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创生之墟的光晕还在持续收缩,已经不足最初的十分之一大小,乳白色的光芒变得极其黯淡,那株世界树的虚影也几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
白璃半跪在地,嘴角溢血,看着身边同伴一个个化为虚无,看着墨珩生死不知,看着这最后的希望之地即将破灭,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无力感涌上心头。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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