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的昼夜交替,带着一种原始而磅礴的韵律。当第一缕天光刺破厚重的晨雾,洒落在苍莽山林间时,山洞内的篝火已只剩零星余烬。
墨珩保持着盘坐的姿势,一夜未动。他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初醒时的死寂,多了几分属于活人的气息,虽然这气息依旧微弱,且缠绕着一丝驱之不散的阴寒。周身隐隐有淡金色的剑气与土黄色的封印灵光交替闪烁,与体内那顽固的魔煞进行着无声而激烈的拉锯。
山狩早已起身,不知从何处猎来一只肥硕的、形似野兔却头生独角的异兽,正架在重新燃起的篝火上烤炙,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滋声响,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
“醒了就吃点东西。”山狩头也不回,声音如同岩石摩擦,“大荒不比外界,这里的生灵血肉蕴含气血精华,对你恢复肉身有好处。”
墨珩缓缓睁开眼,眸中金光内敛,却难掩深处的一丝疲惫。一夜运功,他仅仅是将几处主要经脉中残留的魔煞浊气逼退了些许,并勉强修复了一些细微的损伤。那盘踞在丹田和主要窍穴中的魔煞核心,在地元封禁的束缚下虽无法大肆破坏,却如同扎根的毒瘤,纹丝不动,不断散发阴冷气息侵蚀着他的生机与灵力。
“多谢前辈。”他声音依旧沙哑,尝试移动身体,顿时牵扯到全身伤势,剧痛让他额头沁出冷汗,动作僵硬迟缓。
山狩瞥了他一眼,撕下一条烤得金黄流油的兽腿,递到他面前:“别逞强。你现在的身子,比刚孵化的雏鸟强不了多少。慢慢来。”
墨珩接过兽腿,入手沉甸甸,一股温热精纯的气血之力顺着掌心传来。他小心咬了一口,肉质粗糙却异常鲜美,一股暖流瞬间涌入腹中,散入四肢百骸,那无处不在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一分。
他沉默而快速地吃着,感受着久违的食物带来的充实感,以及对这具残破躯体的滋养。
“前辈,此地……可有大荒的地图?或者,可知晓离开大荒,前往青丘或其他妖族地域的途径?”墨珩吃完兽腿,感觉恢复了一丝力气,开口问道。他必须尽快弄清身处何地,并设法与师门或青丘取得联系。白璃他们是否安全脱离幻境?影煞又在何处?
山狩嗤笑一声,继续翻烤着剩下的兽肉:“地图?大荒广袤无边,危机四伏,地形时刻都在变化,哪来的地图?至于离开……小子,你以为大荒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弄:“更何况,就你现在这模样,离开这山洞百里,随便遇上一头稍微厉害点的荒兽,就能把你当点心嚼了。安心待着吧,先把小命保住再说其他。”
墨珩沉默。他知道山狩所言非虚。以他现在的状态,确实寸步难行。
“那……前辈可知晓‘玉角灵犀’?”他想起了昏迷中隐约感知到的那只带来草药的小兽。
山狩动作微顿,看了他一眼:“你感应到那小东西了?它算是这片区域的‘地头蛇’,性子温和,灵性极高,能辨吉凶,寻灵药。你之前能吊住一口气,它送来的草药功不可没。”
果然。墨珩心中记下这份恩情。
“你体内的魔煞,非同小可。”山狩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寻常方法难以根除。太皓剑气虽能克制,但你修为不足,魔煞已与你部分经脉纠缠共生,强行驱除,恐伤及根本,甚至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反噬。”
墨珩心中一沉,这正是他最大的忧虑:“请前辈指点。”
山狩沉吟片刻,道:“两种方法。其一,靠水磨工夫,以你自身剑气,辅以外力,比如老夫的封禁,一点点消磨净化,耗时日久,且过程中痛苦无比,需极大毅力。”
“其二呢?”
“其二,寻一至阳至刚,或蕴含磅礴生机的天地灵物,借其力,一举冲刷净化魔煞。此法见效快,但风险亦大,灵物难寻,且力量冲击之下,你未必承受得住。”
墨珩目光坚定:“晚辈愿选第二种。”他等不了那么久,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山狩深深看了他一眼:“有魄力。不过,这等灵物,可遇不可求。即便在这大荒,也非寻常之物。你先将伤势稳定,剑气再恢复几分,老夫可带你在这附近碰碰运气。能否找到,看你造化。”
“多谢前辈!”墨珩郑重道谢。这已是最好的情况。
与此同时,溪谷破镜之中。
白璃的神识状态稳定了许多。这面古镜虽残破,但其材质特殊,内蕴一丝极微弱的太阴星辉之力,恰好能与她的星辰本源产生共鸣,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栖身之所。大荒之地灵气狂野,星辰之力却似乎比青丘更为清晰磅礴,或许因少有人迹与阵法干扰,她正极其缓慢地汲取着,修复受损的神识。
她的“视野”局限于镜身周围数丈,能“看”到溪水潺潺,草木枯荣,偶尔有小型荒兽前来饮水。她无法主动探查更远,也无法与外界交流,如同一名被困镜中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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