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兵发一声喏,鼓噪前冲。
谁知那支红巾军一见元军杀到,竟如炸了窝的雀儿,“哄”一声调转方向,撒开脚丫便向远处荒岗野岭拼命奔逃!阵型凌乱,狼狈不堪。
“跑了?到手的鸭子也想飞?!”赫斯眼珠一瞪,心头火起,更被这落荒而逃的景象勾起了汹汹气焰:“追!休教走脱半个。”
他麾下军将见对方如此不堪,立功心切,亦被未来的军功撩拨得双眼血红,哪管队形章法?
两万人马瞬间化作一股喧嚣浑浊的泥石流,杂沓着蹄声、吼声、咒骂声,只顾盯着前方那抹夺命狂奔的艳红,紧追不舍!
元军追兵狂奔十数里,人吼马嘶,早已队不成队,阵不成阵,首尾更是拉的极长。
前头那支“狼狈逃窜”的红巾军,此刻却如同钻入荒莽的山石草木之间,倏然不见了踪影。
“他奶奶的!泥鳅般滑溜!”赫斯在马上喘着粗气,心头莫名一阵焦躁。周围是愈来愈深的野岭坡地,风声呜咽,草木摇影,透着一股子不祥的死寂。
“停下!停下!都给我停下!”他心知不妙,陡然厉声断喝,欲收拢军心。
奈何元兵早冲发了性,前队收势不及反撞后阵,人推马挤,瞬间乱成热锅上的蚂蚁,吼爹骂娘之声震耳欲聋。
就在此刻!
“呜——啵——!”一声号角声,陡然从前方高岗之巅炸响。
说时迟那时快!左右坡顶草石之间,如变戏法般“噌噌噌”跃起百余名劲装弓手。不等元兵反应,已闻一片令人牙酸的“铮铮”爆响。
弓如霹雳弦惊。
霎时间箭落如蝗,泼雨似的,向着那乱成一团糟的元军腰腹便狠狠凿了下去!
噗嗤!噗嗤!血肉撕裂之声密如急雨。人嚎马嘶顿时盖过了所有喧嚣!
“轰隆隆——!”元兵背后又蓦然滚起闷雷!地面震颤!一支精悍铁骑骤然现身,如狂飙突进,斜刺里直插大军后心!
为首那黑甲猛将,恰似半截铁塔撞入敌丛!手中大枪矫若乌龙探海,寒芒吞吐间,挡者无不披靡!只见枪头急点、横扫、崩砸!元兵触之即飞,竟无一人能近他丈许之地!正是常遇春!
赫斯何曾见过这等修罗杀场?眼瞧着自家兵卒如草芥般成片倒下,那夺命的黑甲将军越来越近,竟骇得面如死灰,双腿早酥了半边!
全仗亲兵死死护住,在马上瑟瑟发抖,喉咙里咯咯作响,一句整话也吐不出!
陡然!一道极锐利的破空尖啸自侧方荒山顶上撕裂长空!赫斯茫然抬首——
一道乌沉沉的闪电挟着裂石开山的劲力,暴射而来!“噗!”那柄钢矛如穿腐草,自他前胸贯入,透背而出!
其势之猛,竟将这位枢密大员连同护心铁甲一起,活生生掼离马鞍!更带倒身后两名亲卫,死死钉在血水泥土之中!
“贼首已诛!弃械者不杀!!”
张无忌的清越而雄浑的声音,字字如同撞钟,携着浑厚无匹的内力,清晰无比地压过战场喧嚣,狠狠砸进每一个元兵的耳鼓!接着又以鞑靼语重复一遍。
帅毙!兵败!本就魂飞魄散的元军残兵,终于彻底垮了脊梁,如同割倒的麦子,成片跪倒在那片染透血污的黄土地上,兵刃丢了一地,磕头如捣蒜,只求活命。
一场伏杀,闪电收兵。
张无忌立身高处,眼神却无丝毫松快。
只嘱韩山童等人速速整备俘虏,固城设防,静待那元廷必然接踵而来的第二波雷霆。
他身若流云,来到常遇春身边,骑上那早就备好的马,拨转马头,率领骑兵往濠州方向而去。
马蹄翻飞,烟尘如龙!张、常二人并辔疾驰,劲风扑面。
张无忌朗声道:“常大哥,此去濠州,沿淮州县密布,直似插在元廷咽喉的一串利刺!我等须得疾如星火,连破其隘!一则打通去路,二则聚四方英豪,壮我红巾赫赫声威!”
常遇春抚摸着鞍旁那杆精钢大枪,咧嘴一笑,豹眼精光四射:“教主说得是!那些鞑子的城守,多半缩在木栅草围后面喝黄汤,哪有什么正经城墙?正方便我兄弟去砸他个稀巴烂!”
“走!”骏马长嘶,两千骑兵如离弦之箭,卷起漫天烟尘,沿淮河南岸直扑上游!
元廷自入主中原,为防汉人据城反叛,竟颁下“禁筑城令”,强令江南、中原无数州县拆毁城墙,仅余几处重镇或蒙古人聚集之处,尚且保留。
此令看似防患于未然,实则自毁藩篱,遗祸无穷!
(注:元末的起义是所有版本里前期难度最低的,就因为这“禁筑城令”,能让许多义军一下子就打下一大片土地。但后来起义军多了后,元兵们才开始修筑城墙,难度才上来)
如今便显现出这政策的缺点。首当其冲,便是颍上县。
那县令平日里只晓盘剥百姓,吃酒捞钱,何曾理过防务?
骤闻天边闷雷滚动,蹄声敲地如山崩海啸,登时吓得筛糠也似!手忙脚乱纠合起三五百个歪盔卸甲、脚步虚浮的衙役弓手,勉强爬上那道半人高的土圩,探头向外一望,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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