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展开轻功,身形顺着那山民汉子逃遁的方向追踪而去。
掠过几处崎岖山弯,远远便望见那逃得了性命的汉子,正背靠着一株半枯的古松树干,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上惊魂未定之色尚未褪尽。
他悄无声息地自林间飘然落下,立于丈外,拱手问道:“这位老哥,烦请借问一声,此地下山的路径,去往最近的集镇,当往何方行走?”
山民冷不丁听到人声,骇得猛一哆嗦!惊恐回头,却见来人虽衣衫褴褛,但浑身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静与超然的“中年人”,略带喘息地应道:“先生莫不是要去那雪河镇?”
张无忌点头称是。
山民指着西南道:“西南走。翻过那‘驼背垭口’,沿雪化的小溪直下,七八里路,见了木头寨墙,便是雪河镇了。”
“多谢。”张无忌郑重谢过,又道:“方才岭上那男女非善类,老丈日后务必远避。”
山民一怔,随即想到恶犬毙命的蹊跷,再看其气度法,顿悟:“啊!是……是神仙救了小老儿性命!”
话音未落,眼前人影已杳,却更加印证刚刚那人是神仙。
张无忌依循山农所指路径,身法展开,只消片刻便来到雪河镇。
此镇依山而建,临水而居。木石混合结构的房子大多矮小粗陋,屋顶压着厚厚的干草。一派祥和且原始粗犷的模样。
便在此时,张无忌见道旁一少女迎面走来。
看年岁不过十七八,身着粗布裙衫。她一张脸膛黝黑,满面凹凸浮肿的毒疮,容貌甚是丑陋。然细观之下,那双眸子倒是灵动有神,身段也苗条婉约。
张无忌目光微凝,并非嫌其貌丑,而是看出她脸上那累累毒疮并非寻常,这毒疮残留的毒猛烈无匹,常人沾之立毙,这少女身中如此剧毒却还能行动如常,实属罕见。
那少女也瞧见了挡在前路的“野人”。见他衣衫褴褛,就好像那衣服是抢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硬穿上一样。
又见他目光灼灼盯在自己脸上,流露出探究之色,少女心中登时不快,鼻中轻哼一声,扭身便要走过。
“姑娘,请留步。”张无忌开口唤道。
“做什么?你这野人!”少女闻言转身,两道秀眉蹙起,满是不耐。
张无忌直言道:“姑娘,你体内积有剧毒,若不早解……”
“咦?”不等他说完,那少女抱紧了手中竹篮,诧异地打量他:“你…你这野人竟能瞧出我练的武功?”
“练的武功?”张无忌呢喃一句,便明白过来这少女应是修炼毒功一类。
他叹息一声,诚恳劝道:“此功邪门害己,姑娘若再练下去,性命堪忧。脸上之毒,正是脏腑反噬之象,万不可再练下去。”
谁知此言一出,少女非但不领情,反而柳眉倒竖,恶声道:“你懂什么?我这‘千蛛万毒手’,越是练得深,越是厉害。随手一爪,立叫你倒地毙命。”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是一愣,怎地将武功底细轻易告诉了这野人?但只觉此人目光纯正,似乎并无恶意。
张无忌却淡然一笑:“姑娘此言差矣。你这千蛛万毒手,于在下只怕无用。”
少女一听,更是气极反笑:“呸!好大的口气!你敢试试?”她本就是偏执性子,被这一激,心中之气立时上涌。
“有何不敢?姑娘尽管施展便是。”张无忌神色自若,竟当真伸出一臂,示意她动手。
这倒叫少女大感意外,一时竟怔住了。她从未遇过这等怪事!明明已说得明白,对方竟还引颈待戮?
见他神态自若,非是作伪,少女咬了咬下唇:“你…你当真要我出手?”
“请!”
少女将信将疑,终是欺身上前,一掌轻飘飘印在张无忌臂上。虽只使了三四分力道,毒劲也已透出。抬眼瞧去,张无忌面色如常,气息平稳。
“不可能!”少女心头剧震!她一发狠,掌上加力,又是重重一拍!掌心毒质猛催!这一掌便是寻常武林好手也抵受不住。可张无忌依然稳稳而立,连呼吸也未乱半分。
少女彻底慌了,双眸圆睁,失声道:“你…你竟无事?”情急之下,她五指猛地一划,尖锐指甲带着乌黑剧毒,闪电般在对方手背划出数道细细血痕!毒素瞬间侵入血脉!
张无忌任凭少女施展毒功,还收捏了九阳真气,否则少女绝对伤不了他分毫,更会被他内力反震。
那被指甲划破之处,鲜血渗出,赫然仍是鲜红温热的本色,丝毫不见中毒黑滞之态!
这一下,少女如遭重击。呆呆望着那流淌的鲜红血液,再看看自己发青的指尖,整个人仿佛泥塑木雕,心中多年苦修的毒功信念,刹那间崩塌瓦解——眼前这“野人”,竟不怕她的毒!
“怎……怎么会……?” 她喃喃自语,那浮肿的脸上,第一次现出惊骇欲绝、茫然无措的神色来。
但这种茫然无措的神情,只是维持了一会儿,便恢复过来。
少女对着张无忌敛衽微微一礼,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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