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身影晃悠到摊前,为首的敦实汉子,代号“黑豹”,是这片夜市阴影里的地头蛇。他没戴金链子,嘴角那根不断翻滚的牙签就是他标志性的嚣张。他一只布满青黑色纹身的手臂随意地搭在陈洋的三轮车把手上,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歪着头,用那双毒蛇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陈洋。
“生面孔啊,老弟。”黑豹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黏腻的压迫感,“在这星光夜市混饭吃,问过你豹哥了吗?”
排队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不少人脸上露出惧色,下意识地往后缩。王强脸色一白,拳头攥紧,梗着脖子想上前,却被陈洋用更严厉的眼神逼退。陈洋知道,这时候冲动,只会让事情更糟。
陈洋手上给顾客下面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汤勺撞击锅边的声音都保持着稳定的节奏。他抬起头,迎上黑豹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豹哥?没听过。我是来做生意卖面的,不是来拜码头的。”
“嘿!够横啊!”黑豹被这软钉子顶得眉头一拧,插在裤兜里的手猛地抽出,一巴掌重重拍在摊车的木质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叠放的白瓷碗一阵叮当乱颤,“现在你就听好了!这条街,我黑豹说了算!想在这儿摆摊,一天五百块‘卫生管理费’,少一个子儿,老子让你这破车明天就变成一堆废铁!”
赤裸裸的威胁如同寒流,席卷了整个摊位。气氛剑拔弩张。
王强急得额头冒汗,手已经摸向了手机,准备情况不对就报警。
陈洋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大脑飞速运转。硬碰硬肯定吃亏,报警或许能解一时之围,但后续麻烦不断……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系统灌输的关于“美食之力”的模糊描述——极致的美味,本身就能影响情绪,甚至……蕴含力量?
死马当活马医!
他不再去看黑豹那咄咄逼人的眼神,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如同拧绳般聚焦于手中正在烹饪的这碗面上。他心中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个无比纯粹而强烈的意念——“守护!” 守护这方寸之间的烟火气,守护食客们脸上期待的笑容,守护这份刚刚萌芽的、用“真心”换来的安宁!
当他舀起那一勺滚烫的、金黄色的秘制高汤,如同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般,缓缓浇入面碗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碗看似普通的“黯然销魂面”,汤汁表面竟然荡漾起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却又能清晰感知到的莹润光泽!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香气轰然爆发!
这香气,不再是单纯勾人食欲的“香”!
它仿佛拥有了质感和温度。如同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带着一种直抵心灵深处的安抚力量,悄无声息地抚平着人们心头的焦躁与不安;同时又像古老庙宇中庄严的钟声,蕴含着一种不容亵渎的、温和却坚定的震慑,让一切暴戾与混乱的念头都显得格格不入!
离得最近的黑豹,正准备伸手去掀摊子的动作猛地一滞!那股奇异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他感觉自己积攒的怒火像是被投入温水的冰块,迅速消融,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一时竟忘了要做什么。一股莫名的、久违的平静感,混杂着被勾起的最原始的食欲,在他胸腔里古怪地交织着。
而他身后那几个摩拳擦掌、准备动手的小弟,更是眼神恍惚了一下,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力气。其中一人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响亮的“咕噜”声,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目光痴迷地盯住那碗仿佛在发光的面条,喃喃道:“豹、豹哥……这面……邪门啊……也太……太香了吧?”
黑豹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种被“蛊惑”的感觉,强行板起脸,色厉内荏地吼道:“香……香有个屁用!少他妈废话,交钱!”
“想吃面,欢迎排队。”陈洋将做好的面稳稳地递给等待的顾客,至始至终没有看黑豹一眼,语气依旧平淡,“不想吃,请离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他的镇定,与那碗面散发出的、近乎领域般的奇异氛围,让黑豹陷入了一种极其尴尬的境地。动手?那股香气像无形的绸缎缠绕着他,让他凶悍的气焰怎么也提不起来。就这么走了?面子上又实在挂不住。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一直在旁边紧张观察的王强,福至心灵!他瞬间读懂了这微妙的气氛,立刻端起自己那碗还没舍得吃完、尚有余温的面,一个箭步冲到黑豹面前,故意用筷子挑起一大簇面条,夸张地、发出巨大“哧溜”声地吸入口中,然后闭上眼,脸上露出极其欠揍的、陶醉到近乎升天的表情:
“唉呀妈呀——!此面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某些人呐,一辈子打打杀杀,怕是连真正的‘味道’是啥都没尝过咯!可惜,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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