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死寂。
星辰之枪爆裂后的余晖如萤火般在空气中缓缓消散,映照出满目疮痍。破碎的祭坛冒着缕缕青烟,八尊青铜雕像如同被时光遗忘的墓碑,凝固在最后的攻击姿态上,它们体内那幽绿的魂火已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坚硬的躯壳。
空气中弥漫着星辰之力净化后的清新,与残余的、如同烧焦羽毛般的邪气混合,形成一种怪异的气味。更大的威胁,那面诡异的巫傀镜,连同其背后嘶吼的古老意志,已随着空间通道的关闭而暂时退去,只留下那句充满恶毒的预言,在林凡识海中嗡嗡回响。
“星晦之日……圣教……”
林凡单膝跪地,又是一口瘀血咳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绽开刺目的暗红。强行扭转星辰之枪的反噬远超他的预估,经脉如同被烈焰灼烧过,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识海中的那片星河也黯淡了许多,运转迟滞。这是他下山以来,受伤最重的一次。
“林凡!”
苏晚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顾不得自己体内的气血翻腾和神魂的阵阵刺痛,踉跄着扑到林凡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与颤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盈满了水汽。方才被怨灵缠绕、险些被吸入空间通道的惊魂一刻,远不及此刻看到林凡重伤呕血来得让她恐惧。
“我没事……咳咳……只是真气反噬,调息便好。”林凡摆了摆手,声音沙哑,试图让她安心,但苍白的脸色和紊乱的气息却出卖了他的真实状况。他目光扫过周围,确认再无隐藏的危险,最终落在了不远处,那份静静躺在地上的古朴绢帛——婚约契书。
它就在那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争夺与它毫无关系。
苏晚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复杂。这份她曾经无比抗拒、视作枷锁的契书,此刻却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失而复得,并且是在如此凶险的局面下。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其拾起。绢帛触手温凉,质地非凡,不知由何种材料织成,历经岁月却不见腐朽,上面以古老的篆文书写的文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着微光。
“先离开这里。”林凡强提一口气,在苏晚晴的搀扶下站起身。此地不宜久留,虽然巫傀镜暂时退却,但谁也无法保证是否还有后手。
两人相互扶持,沿着来时的路艰难返回。走出地下酒窖,重新呼吸到地面带着尘埃却正常的空气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接到信号的陈默带着医护人员和善后小队迅速赶到。看到林凡重伤、苏晚晴狼狈的模样,陈默脸色凝重无比,没有多问,立刻安排人将林凡送上救护车,送往苏家旗下最顶级的私人医院进行秘密治疗,同时指挥手下彻底封锁现场,接管那家会所,进行更深层次的勘探和清理。
苏家祖宅,林凡暂居的静室已临时改成了病房。
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物,但林凡的伤势根源在于真气和神魂的反噬,现代医学手段效果有限。苏晚晴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亲自喂水擦汗,眼眸中的担忧与自责几乎要满溢出来。若不是为了救她,林凡绝不会强行改变攻击方向,伤至如此。
“与你无关……”林凡靠在床头,看着眼眶微红的苏晚晴,虚弱地笑了笑,“即便没有你,我也会尝试破坏祭坛,阻止那邪镜……咳咳……只是恰好你在而已。”
他知道她在自责。这份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经历,已悄然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酒道人拎着他的酒葫芦,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副邋遢不羁的模样。
“师父。”林凡想要起身。
“躺着吧,逞什么能。”酒道人随意地摆了摆手,走到床边,浑浊的目光在林凡身上扫了扫,啧啧两声:“星辰之枪都敢乱扭,没把你自个儿炸碎,算你小子的先天道胎够结实。”
他嘴上奚落,却伸出手指,点在林凡的眉心。一股温润醇和、却又浩如烟海的精纯道力缓缓渡入,如同甘霖洒落在林凡干涸撕裂的经脉与识海,那剧烈的痛楚顿时减轻了大半。
“多谢师尊。”林凡感觉舒坦了不少,连忙道谢。
酒道人收回手指,灌了口酒,目光瞥向放在床头矮几上的那份婚约契书。
“就是为了这玩意儿,差点把命搭上?”他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苏晚晴将契书拿起,恭敬地递给酒道人:“前辈,此物关系重大,或许隐藏着对方真正的图谋,还请前辈过目。”
酒道人接过,随意地抖开,浑浊的双眼在那古老的篆文上扫过。起初他表情还有些漫不经心,但看着看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时而恍然,时而疑惑,最终定格在一种复杂的、带着追忆的神情上。
“果然……是这个老家伙的手笔……”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师尊,您看出了什么?”林凡敏锐地捕捉到了酒道人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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