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听雪轩窗下,心意相通,唇齿相依后,郭砚词与谭韫航的关系,在督军府内便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无人再敢非议,也无人能置喙。郭砚词用他日益稳固的权势和不容置疑的态度,为这段惊世骇俗的感情,撑起了一片无人敢犯的晴空。
他并未给予谭韫航任何世俗意义上的名分——无论是督军夫人还是其他称号,似乎都显得苍白且不合时宜。但在实际行动上,他却给了谭韫航远超任何名分的尊重与地位。
重要的军务会议,谭韫航必定在场,他的意见往往具有决定性的分量;府内大小事务,郭砚词也习惯于先与他商议;甚至在某些公开场合,郭砚词会自然而然地与谭韫航并肩而立,接受众人的瞩目与致意。
他们之间,无需言语宣告,那种浑然一体、默契天成的氛围,已然说明了一切。他是他的利剑与盾牌,是他的智慧与眼睛,更是他放在心尖上、与之共享权柄与生命的爱人。
褪去了最初的激情与试探,两人的生活逐渐归于一种深沉而温暖的日常。
郭砚词依旧忙碌,但无论多晚,他总会回到听雪轩。有时谭韫航已歇下,他便放轻脚步,借着月光凝视片刻那人安静的睡颜,才悄悄在外间榻上歇下;更多时候,谭韫航会亮着灯等他,或是对弈一局,或是煮茶夜话,将白日里遇到的棘手之事,细细分析,共同谋划。
谭韫航的身体底子不算太好,早年学戏辛苦,后来又殚精竭虑经营“青衣”,落下些畏寒的毛病。郭砚词便记在心里,听雪轩的地龙总是烧得最早,撤得最晚;库房里最好的银炭和皮裘,总是先紧着这边送来;他甚至学着辨认药材,亲自盯着人给谭韫航煎制调理的汤药。
而谭韫航,则用他独有的方式,回应着这份细致入微的关怀。他会记得郭砚词所有细微的喜好与习惯,在他因政务烦躁时,递上一杯恰到好处的清心茶;在他疲惫归来时,备好一盆温度适宜的泡脚热水;更会在无数个深夜里,为他梳理那些错综复杂的情报线索,将潜在的危机化解于无形。
某次他偶感风寒,口中乏味,谭韫航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小盒包装精致的西洋水果糖。那清甜的滋味瞬间俘获了郭砚词,病好后便对此念念不忘。
于是,平城乃至外地来的商人,都知道郭督军有个奇怪的癖好,喜欢搜集各式各样的糖果。久而久之,郭砚词书房的某个抽屉里,便塞满了来自天南海北的糖,从西洋的巧克力、水果硬糖,到南方的桂花糖、麦芽糖,琳琅满目。
他自己其实吃得不多,大多时候,只是喜欢看着那满满一抽屉的甜蜜,仿佛就能感受到某种具象化的、被填满的幸福。
偶尔,他会挑出一两颗特别好看的,趁着谭韫航不注意,悄悄塞进他的掌心,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留下谭韫航对着掌心那颗过分可爱的糖果,无奈又纵容地摇头失笑。
这些天的日子里,谭韫航并未完全放弃他的老本行。在郭砚词的怂恿和暗戳戳的期待下,他偶尔会在督军府内部的小型聚会,或是慰问军队、犒劳功臣时,清唱几段。
没有浓墨重彩的妆容,没有华美繁复的行头,只是一身素净长衫,立在众人面前。但当他开腔的那一刻,那经由岁月沉淀、愈发醇厚动人的嗓音,依旧能瞬间攫住所有人的心神。
郭砚词总是坐在最前排,目光专注而骄傲地凝视着台上那人。看着他家韫航如何用一段唱腔、一个眼神,便将满堂宾客带入戏曲的悲欢离合之中。那时的谭韫航,身上仿佛自带光芒,是一种与平日里运筹帷幄截然不同的、属于艺术的极致魅力。
而每当曲终人散,谭韫航卸下那身属于谭老板的光环,重新变回那个清冷睿智的谭先生时,郭砚词便会走上前,极其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将他带离人群的焦点。
“唱得真好。”他总会低声在他耳边说上这么一句,语气里的得意与满足,几乎要溢出来。
谭韫航则会淡淡瞥他一眼,唇角微弯:“少爷喜欢便好。”
北地的局势,在两人同心协力的经营下,日渐稳固。东瀛人虽贼心不死,几次三番试图渗透破坏,但在青衣无孔不入的监控和郭家军队日益强大的实力面前,皆以失败告终。联合南边政府、安抚周边势力的策略也初见成效,北地获得了难得的、相对和平的发展时期。
又是一个春日的傍晚,郭砚词与谭韫航并肩站在督军府最高的角楼上,俯瞰着华灯初上、安宁祥和的平城。
“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郭砚词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那时你还是我小爸,我对你满是戒备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
谭韫航闻言,侧头看他,凤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记得。少爷那时,还是个容易炸毛的年轻人。”
郭砚词被他这话逗笑,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现在呢?还炸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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