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负气离去后,小院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谭韫航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在门后坐了许久,久到夕阳西斜,暮色将小院染成一片灰蓝。
小七不敢打扰,只是安静地陪在一旁,黑眼睛里满是担忧。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院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这一次的敲门声很轻,很缓,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与林风之前的焦灼粗暴截然不同。
谭韫航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却没有回应,他甚至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彻底消失。
门外的人等待了片刻,似乎并不意外里面的沉默,一个清亮却温和的女声响起,穿透了门板:
“谭药师?冒昧打扰,我是苏婉,可以和您谈一谈吗?”
苏婉?
谭韫航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和更深的戒备。
她来做什么?替林风兴师问罪?还是……
小七也紧张地竖起了耳朵。
门外,苏婉的声音依旧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我没有恶意,只是方才林风师兄回去后,状态很不好,我有些担心,想来了解一下情况。或许,其中有些误会?
她的语气真诚而坦率,听不出丝毫虚伪或指责。
谭韫航抿紧了唇,依旧沉默。
苏婉似乎叹了口气,继续道:“谭药师,我虽不知您与林风师兄过去有何纠葛,但林风师兄的为人,我略知一二,他并非不明事理、胡搅蛮缠之人,今日他如此失态,定然是心中郁结已久,痛苦难当。”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些:“而我观您,似乎也并非真正冷漠无情之人,否则当日不会出手救治林家旁支长老,今日也不会闭门不出了。”
这话像一根细微的针,精准地刺破了谭韫航厚重的冰壳。
她看出来了?
“有些结,若是憋在心里,只会越缠越紧,伤人伤己。”苏婉的声音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通透和温柔,“或许说开了,反而能得解脱,我无意探听隐私,只是觉得,若因误会而彼此折磨,实在可惜。”
院内依旧一片死寂。
但谭韫航紧绷的身体,却微微放松了一丝。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不带攻击性,不试图评判,只是平和地、善意地想要理解,甚至想要帮助。
这种纯粹的善意,对他而言,比愤怒和指责更加陌生,也更加难以抵抗。
他挣扎了许久。
最终,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院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谭韫航站在门内,只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只眼睛。
脸色依旧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疲惫,但那厚重的冰层之下,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松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表达着询问。
门外的苏婉看到门终于打开,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并没有试图推门或靠近。她站在原地,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打扰谭药师了。”
她看着谭韫航那过分警惕的模样,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柔和:“我方才所言,皆是出自真心,林风师兄他真的很在意您。或许方式笨拙,或许曾有误会,但他的心意,并非作假。”
谭韫航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
苏婉继续缓缓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非质问:“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让您选择离开,又让您如此抗拒他的靠近。但我想,逃避和否认,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谭韫航紧紧抓着门框、指节泛白的手上,轻声道:“您是不是也很辛苦?”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某个紧锁的开关。
谭韫航的身体猛地一颤!一直强撑的冰冷和戒备,在这一句简单的、带着共情的问话面前,竟有些摇摇欲坠。
辛苦?
怎么会不辛苦?
算计很辛苦,逃避很辛苦,假装遗忘很辛苦,用冰把自己一层层裹起来更辛苦。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他骤然泛红的眼圈和几乎要崩溃的神情,苏婉心中了然。
她没有再逼问,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谭韫航才极其艰难地、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嘶哑地开口:“不是实验。”
苏婉微微一怔。
谭韫航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重复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些不全是实验。”
这是他能说出的、最大限度的坦白和道歉。
苏婉瞬间明白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却依旧强撑着冷硬外壳的人,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散了,只剩下淡淡的唏嘘和怜悯。
“我明白了。”她轻轻点头,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我会告诉林风师兄的。”
她并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代替林风做出任何原谅或者承诺。
她只是像一个善良的中间人,传递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说完,她再次微微欠身:“多谢谭药师愿意告知,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对依旧愣在门缝后的谭韫航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带着鼓励意味的微笑:
“谭药师,您做的点心,闻起来很香。能做出这样食物的人,心不会是真的冷的。”
说完,她这才真正转身离去,杏色的衣裙在暮色中渐行渐远。
院门缓缓合上。
谭韫航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蜷缩起来。
他只是呆呆地坐着,看着地面上逐渐蔓延的夜色。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苏婉最后那句话。
“能做出这样食物的人,心不会是真的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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