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芸昕听到周芷薇为自己“求情”,又急又气,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指着明若泠“啊啊”地想要控诉,动作幅度极大。那外翻肿胀的嘴唇配上慌乱的姿态,活像个失控的滑稽木偶,狼狈又可笑。
天丹宗众人看着她这副尊容,早已没了之前的怒气,甚至毫不避讳地低笑出声。沈安若最精药理毒术,目光扫过药芸昕的嘴唇,鼻尖微动便已了然——
这症状古怪非凡,绝非寻常毒素,更像是某种药性刁钻的药粉所致,且手法高明到查不出任何中毒痕迹。她丝毫不担心,反而趁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周芷薇身上,偷偷朝明若泠比了个“干得漂亮”的大拇指。
明若泠接收到信号,心中大定。她拼命敛起眼底的笑意,脸上瞬间换上比周芷薇更委屈无辜的神情,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朝着周芷薇方向挪近两步,她同样提高声音,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仿佛被狠狠冤枉一般:
“二皇子妃,您……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是在怀疑我公报私仇,对她下了毒吗?”
周芷薇见她还在装傻,心中冷笑不迭,面上却愈发悲戚。抬手拿起绣着海棠花的手帕,假模假样地拭了拭不存在的眼泪,哀声道:
“难道不是吗?若泠妹妹,芸昕都这般模样了,分明是在你方才打了她之后才变成这样……她纵然有错,你教训几下出出气便罢,何至于用如此阴狠的手段?”
“二皇子妃!”
明若泠的声音陡然带上哽咽,猛地转过身,双手紧紧抱住身旁沈安若的手臂,整个人像受惊的小鹿般微微颤抖,半张脸埋在沈安若肩头,只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用带着哭腔却足够清晰的嗓音“控诉”道:
“您也亲耳听到了,她方才是如何诋毁我天丹宗百年清誉!说我们靠邪门歪道起家,说我这身修为是长辈灌顶、禁忌丹药堆出来的!我一时气不过出手教训,是我不够沉稳,这个错我认!可众目睽睽之下,我不过是情急打了她几巴掌泄愤,何曾有机会下毒?您不能因她模样凄惨,就凭空污蔑我啊!您……您怎能仗着皇室身份权势,如此欺压我一个入道修行还不到一年的小修士~”
这番表演堪称精湛,声情并茂地将“被权势打压、百口莫辩的弱小修士”形象演绎到极致。尤其是最后那句“入道不到一年”,巧妙地将自己与“能施展诡异手段”的可能性彻底撇清,反倒把“仗势欺人”的帽子牢牢扣回周芷薇头上。
“噗嗤——”
周围已有修士忍不住笑出声。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方才还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周芷薇,转瞬成了咄咄逼人、污蔑弱小的恶霸。议论声也变了味,不少人看向周芷薇的目光带上了鄙夷。
周芷薇看着明若泠“柔弱无助”的样子,一股气堵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脸上表情彻底失控,一阵青一阵白,像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好看的眉梢拧成疙瘩。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反驳却语塞、指尖发凉之际,一个清冷沉稳的男声适时响起,如冰泉滴在烧红的铁板上,瞬间浇熄最后一丝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始终站在明若泠身侧、气质清绝如月下寒松的裴寂昀。他并未看周芷薇,目光平静落在痛苦挣扎的药芸昕身上,语气淡漠无波却字字如刀:
“药王山庄素以丹术医道闻名,乃当世一流宗门。”先陈述众所周知的事实,话锋随即一转,带上毫不掩饰的质疑,“既然如此,何不自行检查,或立刻传讯请贵山庄少庄主亲自诊断?是伤是毒、是病是咒,以药王山庄的底蕴手段,想必不难分辨。”
他微微停顿,深邃视线缓缓转向脸色难看到极致的周芷薇,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真相未明前,便空口白牙咬定是我天丹宗下毒污蔑……二皇子妃,这般行径,恕裴某直言,很难不让人怀疑你们是自导自演,意图构陷我宗门声誉。”
最后收回目光,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彻骨寒意,为闹剧利落定论:“更何况,祸从口出。有些苦果,本就是自找的。”
这番话逻辑清晰、层层递进,既彻底驳斥了周芷薇的指控,更反将“构陷”嫌疑稳稳扣回。周围修士纷纷点头附和,看向周芷薇与药芸昕的目光彻底变了——是啊,药王山庄本就是玩药的行家,真中毒了不会自己查?不查就咬定是别人下毒,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周芷薇被噎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死死扶着几乎气晕的药芸昕,只觉浑身血液冲上头顶,从未如此难堪狼狈。周围若有似无的议论声,此刻如无数细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
裴寂昀这番话如淬冰刀锋,封死了周芷薇所有狡辩退路。她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指尖攥紧手帕指节泛白——深知再纠缠“下毒”一事,只会让青桑皇室与药王山庄更失颜面。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气血与屈辱,脸上勉强挤出苍白的无奈笑容,声音放缓带了几分“情有可原”:“裴道友所言……确有道理。方才是我关心则乱,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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