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驿馆门口还看到他了……”
沈安若蹙紧眉头,指尖无意识捻着袖角,努力回溯记忆细节,“当时他站在青石阶旁,侧脸对着晨光,好像在看什么东西,我以为他片刻就会跟上来。”
谢冬绮也跟着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担忧:“他走路向来轻得像风,说不定落在后面几步,我们赶路时没留意到。”
明惟清环顾四周,驿馆出口的人影已渐渐稀疏,大多是行色匆匆赶往星落湾的修士,衣袂翻飞间满是急切。可那抹标志性的白衣身影,却如同融入晨雾般消失无踪。
他眉头拧成一道深痕,脚步下意识地转向驿馆方向:“陨星海入口开启时间有限,但同门不可弃。我们分头……”
“大哥稍等。”
明若泠突然出声打断,话音未落,腰间一枚沉寂许久的通讯玉简竟骤然发热,微弱的灵力波动像跳动的萤火般在指尖窜动。
她心中一动,连忙取出玉简注入灵力,只见玉简表面泛起一层莹白微光,缓缓浮现出几行清隽冷峭的小字,正是白砚舟的笔迹:“处理私事,稍后赶到。”
短短六个字,却让明若泠指尖微顿,愣在了原地。
自从上次白砚舟独自追查玄霄阁异动后,他便像是被笼罩在一层迷雾中——除了比赛时准时出现,其余时间几乎不见踪影,连宗门召集的会议都未曾露面。
他素来是沉稳到近乎刻板的性子,若非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绝不会在这秘境开启的紧要关头脱离队伍。
见明惟清等人仍在焦急张望,明若泠迅速收敛思绪,指尖掐诀运转天丹宗特有的“密音术”,将声音压缩成只有同门能捕捉的灵力波纹:“大哥,各位师兄师姐,白师兄传讯说忘拿了重要物件,很快就会赶过来。我们先往秘境入口走,路上等他即可,别耽误了入口开启的时辰。”
众人闻言,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明惟清点了点头,墨色眼眸中却仍凝着几分担忧:“也好,我们继续前行,保持警惕。若他一炷香内未到,便由我回头接应。”
队伍重新启程,明若泠故意放慢脚步落在队尾,看似与裴寂昀并肩而行,识海中却已急声联系雪球:“用最高精度探测模式定位白砚舟,隐藏好探测信号,绝对不能被他察觉。”
雪球的意念传音很快传来,带着一丝电流般的滋滋声:「正在全域扫描……目标人物白砚舟,当前坐标锁定星罗城西侧‘鬼市’边缘。其周身萦绕微弱阵法波动,疑似在追踪某道特殊气息。未检测到危险信号,但目标移动速度极快,预计一刻钟后与你们在星落湾汇合。」
“鬼市?”明若泠心头疑云更浓。星罗城西侧的鬼市是出了名的修士灰色地带,鱼龙混杂得能吞下活人——既有失传的功法秘典、珍稀的天材地宝,也有见不得光的阴邪法器、被禁制的邪术卷轴,更是各方隐秘消息流通的黑市聚集地。
白砚舟去那里做什么?难道他追查的线索,竟与这鬼市有关?
裴寂昀察觉到她神色异样,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怎么了?白砚舟那边有异常?”
明若泠摇了摇头,将翻涌的猜测强行压下:“暂时没事,他正在往这边赶。”
明惟清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沉声催促:“加快脚步,秘境入口的空间波动越来越明显了。”众人依言提速,朝着星落湾秘境入口疾行而去。越靠近目的地,空气中弥漫的空间扭曲感便越是强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牵引着众人,连呼吸都带上了几分滞涩。
抵达星落湾时,秘境入口尚未完全稳定——那座巨大的星门光晕仍在缓缓旋转凝实,流转的星光中透着令人心悸的浩瀚气息,仿佛连通着另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
天丹宗众人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礁石旁停下,他们来得尚早,此刻周围只有零星几支队伍,大多在做最后的法器检查与灵力调息。
气氛有些沉闷,没人再多言,可每个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时不时瞥向来路的雾气。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明惟清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右手已悄然按在腰间佩剑上,正准备依言回身接应时,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人步履依旧从容不迫,气息平稳得像是闲庭信步,转瞬间便已抵达众人面前。
“抱歉,来迟了。”白砚舟对着明惟清及众人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急切或异常,与往日里那个沉默寡言的他别无二致。
明惟清见他安然归来,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柔和,点了点头:“无妨,赶上便好。”他并未多问——眼下秘境入口即将开启,周围修士云集,显然不是追问细节的时机。
然而,站在稍后方的明若泠和裴寂昀,却在白砚舟走近的瞬间,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相同的疑虑。
不对。
白砚舟的气息虽平稳如常,但他那身素来纤尘不染的白衣下摆,竟沾染了一丝极淡的、类似陈年蛛网的陈旧灰尘气息,绝非驿馆或星落湾路径上会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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