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偏厅内,茶香袅袅,氤氲的水汽在光影中浮动,将厅内五人的神色都笼上一层朦胧。
柳氏指尖紧紧绞着绣帕,心中暗恼,这乔雅月当真是会摆谱,明知今日西院登门是为瑶瑶解毒,却偏要她们在偏厅候着,好大的架子!
她抬手抚了抚发间的红宝石金丝步摇,阳光斜照,宝石折射出刺目的光,衬得她一身锦衣华服愈发夺目。
那衣料流光溢彩,倒像是御赐的贡品,哪里像是为女儿求药而来的模样?
明璐瑶坐在母亲身侧,非但不觉得违和,反而满眼钦羡。在她看来,母亲这般雍容华贵的气度,才配得上家主夫人的位置。
至于大伯母?呵,素日里那副寒酸样,连给母亲提鞋都不配……
明文奕和明文轩神色凝重,却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昨夜他二人皆已准备入睡,却被迫披衣起身,匆匆赶往前院。
回廊上偶遇时,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疲惫与了然,四妹的事,终究还是迁怒到他们头上了。
果然,人刚至前厅,便听母亲冷声讥讽:“你们兄弟倒是睡得安稳。”
接下来的训斥毫无新意,无非是责令他们将这个月的修炼资源尽数让给明璐瑶......
明文轩此刻抬眼看着对面母女二人的亲昵互动,唇角却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他这位母亲向来如此,偏心得明目张胆。
其实他早知晓缘由。
年少时,他曾无意听见母亲与心腹的私语,当年她与大伯母前后有孕,为了争那“明家长孙”的名头,她不惜吞服大量催产丹药。
谁知腹中胎儿纹丝不动,最终仍是足月生产。那些丹药未能让她如愿,却令她生产时痛不欲生,连缓解的灵丹都毫无作用。
更讽刺的是,她拼尽全力生下的长子明文奕,非但未能讨得祖父欢心,反而因她孕期乱服丹药,被认定“根基不稳”,彻底失了父母宠爱。
至于他明文轩……
他抬眸看了眼明文奕,又想起被娇惯得无法无天的明璐瑶与明文博,心底忽地涌起一阵荒谬
同是她的骨血,为何唯独他们二人,连半分怜惜都得不到?
明文轩低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
这世道,终究还是得仰仗家族。若连明家这座靠山都没了,他明文轩又算什么东西?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四妹明璐瑶从小倒是学得快,竟喜欢效仿东院那套兄友弟恭的把戏。
可她明明知晓他在家中处境不如意,在被父母刁难时却从未替他说过半句公道话,每每开口,也不过是些模棱两可的场面话。
不过……也无所谓了。
反正他从前已经给过她教训,虽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惩戒,但也足够让她见到自己就安分。
可转念一想,他又忍不住皱眉——
如今的明璐瑶修为不如他,自然翻不出什么浪花。可若有一日她得了机缘,修为反超……
第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他明文轩。
他要想好退路......
明文奕立于东院偏厅的雕花门廊下,指尖缓缓抚过剑柄上细密的纹路,面上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这是他多年来练就的本事,无论内心如何翻涌,外表永远不露分毫。
可今日踏入东院,他仍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
他是西院的长子,却也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个。修为比不上东院的天骄,连父母的目光都吝啬于落在他身上。
他恨。
恨这世道不公,恨东院那些高高在上的面孔,却唯独不敢恨自己的父母。
心底深处,仍可悲地存着一丝对亲情的渴望。
偏厅内,金丝楠木的案几映着烛光,琉璃盏中灵茶氤氲着清香。这般奢华,刺痛了他的眼。
终有一日。
他收拢五指,剑柄上的纹路深深烙进掌心。
他要将整个东院踩在脚下,要让父母亲眼看着,他们眼中的废物儿子,是如何让所有人惊愕、后悔的。
到那时,他们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
厅内明文博那句带着撒娇意味的“娘亲真好……”刚落下,偏厅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明文奕神色一凛,迅速闪身回到厅内,垂首敛眉,仿佛从未离开过。
抬眼时,正撞见柳氏搂着明文博轻声细语,柳氏则含笑替明璐瑶整理衣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连空气都泛着甜腻的暖意。
而他和明文轩各站在阴影处,像两尊被遗忘的雕像。
......
回廊转角处,明夫人与明若泠正巧遇上了明惟清。他一手牵着明惟澈,一手牵着明若潇,两个小家伙精力旺盛,在大哥的牵引下仍蹦蹦跳跳,活像两只撒欢的小雀儿。
明夫人见状,眉眼舒展:“倒是省得派人去寻你了。”
明惟清含笑行礼,晨风拂过他束发的玉冠,衬得眉目愈发清朗:“听说今日是重头戏,儿子岂敢偷懒?”
话音未落,明若潇已如乳燕投林般扑进母亲和姐姐怀中,小脸兴奋得泛红:“快走快走!我都等不及要看那个谁现在是什么样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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