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心底立下了那个堪称“疯狂”的、名为“赎身”的誓言之后,温婉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
她那双一向温婉的、总是盛满了悲伤和忍耐的眼睛里,多了一簇谁也无法熄灭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被动地在这吃人的牢笼里,艰难求生。
她开始主动地,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送钱和送信。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
她是一个签了死契的下人,按理说是绝不能再与府外的家人有任何牵扯的。
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必须,要让婆婆和儿子尽快从姨婆那个狼窝里搬出来!
她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用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的姿态终于,和清晖院里一个负责外出采买的、姓王的婆子搭上了线。
那王婆子,是个见钱眼开的。
温婉忍着滴血的心疼从自己那七两三钱的、全部的家当里,拿出了一钱银子又将自己头上那支苏侧妃赏的、她嫌弃无比的珠钗一并,塞给了她。
“王大娘”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小声地恳求道,“这点小东西不成敬意就当是我孝敬您的。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求您个事。”
“我家里还有个年迈的婆婆和几岁大的孩子,我不放心……您能不能,下次出府采买的时候帮我把这点月钱和一封家书带给他们?”
王婆子掂了掂手里那分量不轻的碎银子,又看了看那支在阳光下闪着诱人光芒的珠钗,那双浑浊的三角眼里瞬间就迸射出了两道贪婪的精光!
“哎哟!温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呀?!”她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比谁都快眨眼间就将那些东西,全都塞进了自己那宽大的袖袍里!
“不就是带个信送点钱嘛!多大点事儿!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保准给你办得,妥妥当帖帖的!”
温婉看着她那副贪婪的嘴脸,心里一阵阵地泛起恶心。
可她的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感激的、僵硬的笑容。
“那……那就多谢王大娘了。”
她将那个装着两千多文铜钱(二两多银子)的、沉甸甸的钱袋,和一封她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求了府里一个识字的、落魄的老秀才,代笔写的家书一并交到了王婆子的手上。
信上,她只写了三件事。
第一她在这里一切都好,让她们不必挂念。
第二让婆婆立刻就带着小石头,从姨婆家搬出来自己在附近,租一个小院子住。
第三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每个月都给她们送钱回去。
做完这一切温婉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总算是稍稍,落回了原处。
可紧接着,她便陷入了一种更加漫长也更加煎熬的等待之中。
她不知道,王婆子到底可不可靠。
她不知道那笔对她来说,不亚于“巨款”的救命钱到底能不能,安安全全地送到婆婆的手上。
她更不知道婆婆和儿子,在离开了姨婆家之后过得好不好……
这些担忧像一条条最恶毒的毒蛇日日夜夜地,啃噬着她的心。
让她,寝食难安。
而清晖院里那两个同样不安分的“毒蛇”,也从未让她有过片刻的安宁。
拂柳和鸣琴,在经历了上次那场堪称“奇耻大辱”的惨败之后虽然安分了不少。
可她们看向温婉的眼神却愈发地怨毒,也愈发地冰冷。
她们就像两只潜伏在暗处的、最耐心的猎豹,在等待着下一个可以一击致命的最好的时机。
温婉就在这样内外交困的、双重煎熬中度日如年地,又熬过了三天。
这天下午,她刚哄睡了小世子。
那个她日思夜想、望眼欲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清晖院的门口!
是王婆子!
她回来了!
温婉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屋里冲了出去!
“王大娘!”
王婆子看见她那张布满了褶子的老脸上,立刻就堆起了一抹极其虚伪的、谄媚的笑容。
“哎哟!温姑娘!你瞧我,才出去几天你就想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隐蔽地从自己那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了一封早已被揉得皱巴巴的、泛黄的信纸,不动声色地塞进了温婉的手里。
“幸不辱命!”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充满了“邀功”意味的语气,小声地说道“钱,和信,都亲手交到你婆婆手上了!你婆婆啊让我给你带个话让你千万放心!”
“这是……这是她给你的回信!”
温婉的手,都在哆嗦!
她死死地,攥着那封对她来说重如千斤的、还带着一丝外面世界气息的家书,那双早已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瞬间就迸射出了两道骇人的、明亮的光芒!
“谢……谢谢您!王大娘!您的大恩大德,我……我永世不忘!”她激动得语无伦次。
“哎,客气啥!”王婆子摆了摆手那双三角眼里却闪过了一丝极其狡黠的、贪婪的精光,“以后啊要是有这种好事可千万别忘了老婆子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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