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骑在那匹瘦骨嶙峋、步履蹒跚的劣马背上,每一次颠簸都让他浑身肥肉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江倒海。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行军,而是在受刑!屁股被粗糙的马鞍磨得生疼,劣马身上那股浓烈的汗馊味混合着它粗重的喘息,直往他鼻孔里钻,熏得他头晕眼花。
“八嘎呀路——!!!” 野田终于忍不住了,积压了一路的烦躁和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
他猛地一勒马缰(劣马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差点把他掀下去),对着前面那个佝偻着腰、一步三晃、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白发老头(李村长)发出了破锣般的咆哮:“王大彪!他们滴!地盘到底在哪里?!怎么还没到!你是不是在耍老子!”
李村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他拄着那根快要散架的破树枝(拐杖),艰难地转过身,脸上沾满了汗水和唾沫的混合物,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狼狈。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呼哧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两条老腿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只剩下机械地向前挪动。
“大……大人……” 李村长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就……就在前面了……真……真的……翻过……翻过那个小山包……就……就能看到了……老……老汉不敢……不敢骗您啊……” 内心:“林恩公啊林恩公……您这差事……可真是……要了老汉的老命了……这路……也太难走了……这矮冬瓜……也太能催了……”
队伍又艰难地向前蠕动了一段距离。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浓重的墨色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只有倭寇士兵手中举着的火把,在黑暗中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路面,却将周围的山石树木映照得更加狰狞扭曲,如同无数张牙舞爪的鬼影。
终于,在翻过那个李村长所指的、累死人的小山包后,借着摇曳的火光,野田眯起他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努力看向前方。
只见远处山谷的入口处,在浓重夜色的勾勒下,隐约显现出一个……黑黢黢的轮廓!像是一堆胡乱堆砌的木头?又像是一个……极其简陋、歪歪扭扭的……寨门架子?轮廓是有了,但……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篝火!没有巡逻的火把!没有放哨的呼喝!甚至连……狗叫声都没有!整个山谷入口,如同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择人而噬的漆黑洞口!
只有山风穿过谷口时发出的呜咽声,如同鬼魂的哭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那声音钻进耳朵里,让人心底直发毛!
“哼!终于到了!” 野田脸上挤出一丝狰狞的冷笑,心中的烦躁暂时被即将“复仇”的快感取代。
他早就被这该死的山路和漫长的等待磨光了耐心,此刻看到目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李老头?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镶宝石弯刀,刀锋在火光下闪过一道寒光,对着身后的队伍发出了破音的咆哮:
“传令——!!!目标——!!!黑风寨——!!!冲——!!!杀光他们——!!!活捉王大彪——!!!赏钱——!!!大大的有——!!!”
“嗷——!!!”
“杀光山贼——!!!”
“活捉王大彪——!!!”
“抢钱——!!!”
倭寇士兵们一听“赏钱”和“抢”,顿时如同打了鸡血!行军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一个个嗷嗷怪叫着,挥舞着手中的破刀(倭刀),争先恐后地!朝着那黑漆漆的山谷入口!发起了……冲锋!队形?早就没了!一个个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乱哄哄地往前涌!
至于李村长?谁还管他?!一个带路的糟老头子罢了!早就被汹涌的人流挤到了一边,差点被踩成肉泥!
李老头一看这阵势,吓得魂飞魄散!
他连滚带爬(主要是怕被踩死),手脚并用,如同受惊的老鼠,趁着混乱和黑暗,哧溜一下!钻进了路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动作之敏捷,完全不像刚才那个快要累瘫的老头!
他趴在灌木丛里,捂着狂跳的心脏(主要是吓的),大口喘着粗气,心里疯狂祈祷:“林恩公保佑……林恩公保佑……”
野田骑在劣马上(马被乱兵挤得直打响鼻),被裹挟在乱哄哄的队伍中,朝着山谷入口冲去。然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心中的那股不安感,却如同冰冷的毒蛇,越缠越紧!
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安静得……让人心慌!
黑风寨?一个山贼窝?王大彪那帮凶悍的土匪晚上居然不点篝火照明?不安排巡逻守卫?连个放哨的喽啰影子都看不到?整个山谷入口,除了他们这群乱兵的火光和喧嚣,就只有那无尽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仿佛……那根本不是什么山寨,而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野田发热的头脑冷静(主要是吓的)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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