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密室中静静燃烧,映照着摊在桌上的一片狼藉——那是被血腥和打斗玷污过的听雨阁示意图、几枚从刺客身上(被靖王的人带走前,洛云曦眼疾手快偷偷留下的)不起眼的衣物纤维、以及那枚被反复研究的“隐宗令”拓印副本和神秘标记的描摹图样。
距离那晚惊心动魄的暗杀已经过去三天。听雨阁的守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等级,石头也几乎将相府翻了个底朝天,却没能找到任何明确的内应证据,仿佛那些刺客真是凭空出现一般。这让洛云曦更加警惕,对手的渗透能力远超想象。
而靖王轩辕绝那恰到好处的出现和滴水不漏的处理,更是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洛云曦心头。她不相信巧合,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这位冷面王爷,究竟是敌是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眼下,追究靖王的动机并非首要。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敌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这是否与母亲当年的死有关?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神秘莫测的“隐宗”。而唯一能为她揭开冰山一角的,似乎只有那个同样神秘的医谷传人——墨子宸。
幸运的是,翠儿几日前通过特殊渠道送出的消息,终于得到了回音。一张字迹清雅、带着淡淡药香的便笺,约定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城郊清风山下,一处名为“半夏庐”的药庐。
为了安全起见,洛云曦只带了石头一人,两人都换上不起眼的布衣,乘坐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在清晨时分悄然离开了相府。
清风山地处京郊,山势不高,却草木繁盛,人迹罕至。半夏庐便掩映在半山腰一片茂密的竹林深处,若非有明确指引,外人极难找到。
药庐不大,青瓦白墙,外观朴素,院子里晾晒着各种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清苦却并不难闻的药香。一个眉清目秀的药童在门口迎接,将他们引至一间雅致的静室。
墨子宸早已等候在那里。他依旧是一袭月白长衫,纤尘不染,端坐于茶台后,正专注地烹着茶。与上次在茶馆见面时的温和写意略有不同,今日的他,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和疏离。
“洛小姐,请坐。”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来,示意洛云曦和石头落座。
“墨公子。”洛云曦微微颔首,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上次一别,多谢公子指点。今日前来,是有些新的疑惑,想向公子请教。”
她将令牌的拓印副本,以及那枚反复描摹、确认无误的神秘标记图样,轻轻推到墨子宸面前。
墨子宸的目光落在图样上,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极为细微的波澜,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那张描摹着标记的纸片,仔细端详了片刻,又对比了一下令牌的拓印。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这个标记……确实与隐宗有关。”
洛云曦心头一紧:“公子认得?”
墨子宸摇了摇头:“不能说完全认得。隐宗传承千年,内部派系林立,结构复杂,远非外人所能想象。这个标记,并非隐宗最高层或广为人知的官方徽记,倒像是……某个特殊的分支、隐秘的家族、甚至是执行某种特殊任务的小队的内部信物或联络暗号。”
他沉吟片刻,指着标记中那类似花卉又似昆虫的图案:“这图案的线条……蕴含着某种特殊的韵律,似乎与上古某种炼制毒物的法门有关。若我没猜错,这图案本身,可能就暗指着一种极为罕见的植物——‘幽冥蝶兰’。”
“幽冥蝶兰?”洛云曦重复道,这个名字她闻所未闻。
“不错。”墨子宸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此兰生长于极阴极寒之地,花开如蝶翼,本身便带有奇特的神经性毒素,是炼制许多阴狠秘药的关键药引。但此兰早已绝迹多年,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药王谷的典籍中也仅有寥寥数笔提及。这个标记指向它,背后意味深长。”
他顿了顿,看向洛云曦,目光深邃:“洛小姐,你母亲……当年究竟是如何过世的?可有详细的症状记录?”
洛云曦将李嬷嬷所述,以及自己根据原主记忆推测的云氏后期身体倦怠、久咳不止、疑似慢性中毒的症状,简略地说了一遍。
墨子宸静静听着,眉头渐渐蹙起:“久咳不止,精神倦怠,看似寻常风寒或体弱之症……若真是中毒,那下毒手法必定极为高明,所用之毒也非同一般。”
他再次看向那个标记:“若这标记当真指向‘幽冥蝶兰’,再结合你母亲的症状……我怀疑,她中的可能是一种名为‘蚀骨’的隐宗秘药。”
“蚀骨?”
“嗯,”墨子宸颔首,“蚀骨之毒,无色无味,入体无形,发作极为缓慢。它不会立刻致命,而是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侵蚀中毒者的五脏六腑,消磨其生机与精神。中毒初期,症状与寻常体虚、风寒极为相似,极难察觉。只有当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或遇到某种特定的引子催发时,才会骤然爆发,迅速夺人性命,且死状……与急病暴毙无异,难以查出中毒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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