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色透过窗棂,在听雨阁清冷的地面上洒下一片破碎的银辉。
洛云曦盘膝坐在床榻上,双目微阖,呼吸悠长而平稳。她在尝试一种更为精深的调息法门,源自前世偶然得到的一本古籍残卷,据说能固本培元,激发人体潜能。前世她事务繁忙,并未深究,此刻在这具极度虚弱的身体上,却成了她为数不多的希望之一。
然而,效果微乎其微。这具身体亏空得太厉害了,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器,再精妙的法门也难以在短时间内修复其根本。每一次气息运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经脉的滞涩和丹田的空虚。
几日前在西市与地痞的那次短暂交手,虽然看似轻松解决,实则耗费了她不少心神和刚刚积攒的一点气力,回来后便又添了几分疲惫。与靖王轩辕绝的意外相遇,更让她深刻体会到这个世界隐藏的危险。那位王爷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若非她当时反应够快,恐怕已经暴露了更多。
实力。她迫切地需要实力。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安身立命。
而健康的身体,是拥有实力的最基本前提。
“大小姐,您该歇息了。”翠儿端着一盏温热的安神茶走进来,轻声劝道。她看到自家小姐苍白的脸色和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心中满是担忧。
洛云曦缓缓收功,睁开眼睛,接过茶盏,却没有立刻喝,只是感受着茶水传来的温度。
“翠儿,”她开口,声音平静,“府里的张大夫,这几日可有再来请脉?”
翠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愤懑:“没有。自从那日您去主院请安后,夫人那边就再没派人过问您的病情,张大夫更是连影子都没见着。仿佛……仿佛就等着您自生自灭似的!”
“意料之中。”洛云曦并不意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嘲。柳氏大概巴不得她这根“眼中钉”早点病死,又怎会真心为她请医问药?就算张大夫来了,开出的方子也定然是动过手脚的。
指望相府内部获得可靠的医疗资源,已是绝无可能。
上次从西市百草堂买回来的药材,虽然都是些上好的滋补品,但终究是常规方子,治标不治本。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问题,远不止表面看到的虚弱和受寒那么简单。原主记忆中那些长年累月的“小病小痛”、食欲不振、精神萎靡,恐怕都与柳氏暗中的手段脱不了干系。甚至,她怀疑原主生母的早逝,也并非简单的“体弱多病”。
若想彻底根治,甚至更进一步,激发这具身体的潜力,她需要更高明的大夫,更对症的良方,甚至是……一些这个时代或许称之为“奇药”的东西。
“翠儿,”洛云曦放下茶盏,目光变得认真而锐利,“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也很危险,你愿意吗?”
翠儿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大小姐但凭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好。”洛云曦点了点头,开始详细地交代起来。
她让翠儿从明日起,利用采买或其他由头,分批、多次地乔装前往京城各处打探消息。重点不是那些达官贵人常去的、名声显赫的大医馆或药铺——那些地方很可能与相府或宫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眼线众多。她要找的,是那些隐藏在市井深处、名声不显、却在特定人群(如江湖人士、隐退官员、甚至某些特殊行当)中有口碑的郎中或药铺。
“……不要直接问谁医术最高明,那样太引人注意。”洛云曦耐心地指导着,将前世的一些基本信息搜集和反侦察技巧,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方式传授给翠儿,“你可以装作是替家中重病的长辈寻医,或者打听哪里能买到某种稀有的、专治疑难杂症的药材。多听,少说,注意观察说话人的神态,特别是那些看似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
她甚至教了翠儿几种简单的改变外貌和口音的技巧,以及如何选择不同路线、避开可能存在的跟踪。
翠儿听得十分认真,将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在心里。她虽然不完全明白大小姐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但她本能地相信,大小姐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而且,能为大小姐做这些重要的事情,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接下来的几日,翠儿便按照洛云曦的吩咐,每日乔装打扮,利用各种机会悄悄溜出相府,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穿梭。她牢记着洛云曦的教导,小心翼翼,多方打探,将听到的各种信息,无论真假,都一一记下,回来后再向洛云曦汇报。
听雨阁内,洛云曦则一边静养调息,一边仔细分析着翠儿带回来的纷杂信息。大部分都是些无用的市井传闻或是普通医馆药铺的介绍,但她并未气馁,耐心地从中筛选、比对、甄别。
终于,在翠儿连续奔波了五六日之后,一条不起眼的信息引起了洛云曦的注意。
“……城南那边,靠近贫民窟有个叫‘回春坊’的小药铺,门面很破旧,掌柜的是个不爱说话的老头。奴婢是听一个给出殡队伍扎纸人的老婆婆说的,她说那药铺轻易不开张,但偶尔会有人拿着特殊的信物去求药,据说再重的伤、再怪的病,只要那药铺肯出手,都能药到病除。不过药价贵得吓人,而且只收黄金或等价的奇珍异宝……”翠儿努力回忆着听来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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