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天阙主殿内,寒气凝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殿顶高阔的空间,被一股浓稠如墨、翻滚狞笑的魔气彻底占据,那魔气扭曲成一张巨大而污秽的鬼脸,无声地嘲弄着殿内被冰封的肃杀。无形的魔念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识海,尤其死死咬住玄微神心深处那片刚刚被撬开一丝缝隙的冰原,尖啸着:“假的!全是假的!你亲手浇灌的毒花!幻梦!魔尊的恩赐!”
时间仿佛被这极致的邪恶冻结了一瞬。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在中央那座寒玉台上。
云烬心口,那两朵不久前还粉光莹莹、圣洁柔和的并蒂莲,正经历着触目惊心的畸变!柔和的粉色如同被投入污秽的染缸,瞬间污浊、黯淡!原本舒展圆润的轮廓疯狂地扭曲、拉伸,如同无数只痛苦痉挛的鬼爪!那象征着纯净守护羁绊的气息,被一股暴戾、贪婪、充满毁灭欲的邪魔气息粗暴地撕碎、吞噬!最刺眼的是莲瓣上原本流淌的、属于玄微的银色神血光晕,正被一股漆黑如墨、粘稠污秽的魔气疯狂侵蚀、污染,如同最纯净的雪地被泼上了滚烫的焦油!
不过呼吸之间,圣洁的并蒂莲,已然异化成了两朵妖异狰狞、散发着浓郁不祥与堕落气息的——黑色曼陀罗!花瓣扭曲如獠牙,花蕊漆黑如深渊,无声地吞吐着令人作呕的魔息!
“啊——!”白芷第一个崩溃,尖叫刺破死寂,手里的扫帚哐当砸落,整个人缩成一团筛糠般抖着。
浮黎捧着清心玉魄的手抖得像风中残烛,胖脸煞白如纸,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魔……魔气侵染?!神裁……神裁验出的东西也能被污染?!这……这……” 他几万年的月老生涯,姻缘簿上从未记载过如此诡异绝伦的变故,三观碎得捡不起来。
沧溟虎目赤红,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突,他怒视那妖异的黑花,又猛地转向殿外翻滚的魔云,声如惊雷炸响:“是魔族!他们干扰神裁!污了这异象!妖王!你还要被蒙蔽到几时?!” 这怒喝,既是斥责魔族的卑劣,也是砸向被怒火烧灼理智的灼华的重锤。
灼华抱着怀中依旧痛苦抽搐的幼弟灼炎,烈焰蛇瞳死死钉在那两朵黑色曼陀罗上,又看看幼弟眼中疯狂跳动的暗紫魔印和焦黑冒烟的小手,再听着殿外魔念恶毒的蛊惑和沧溟的当头棒喝,脸上那焚尽一切的疯狂怒意如同被九天寒泉兜头浇下,瞬间凝固、僵硬。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让她沸腾的妖血都凉透了骨髓。是魔族!是他们在操控一切!污化异象,刺激炎儿,甚至……她猛地看向寒玉台上冰封的云烬,难道他也不过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然而,没等她想透这令人胆寒的关联,更没等任何人做出反应——
一直如同亘古冰雕般矗立的玄微,动了。
不是冲向殿外魔云,也不是攻击那妖异的黑花。
他猛地转身!
宽大的雪色袍袖如同垂落九天的云幕,带着一股沛然莫御、冻结时空的意志,朝着寒玉台的方向——狠狠一挥!
“神尊不可!”浮黎魂飞魄散,以为玄微盛怒之下要亲手毁灭这“魔胎”铁证!
“上神三思!”沧溟肝胆俱裂!
然而,玄微的动作快逾电光石火,袍袖挥出的力量并非毁灭性的冲击,而是一种精妙绝伦、带着绝对冰封意志的法则之力!
呼——!
一股肉眼可见的、凝练到极致的冰蓝寒潮,如同九天银河倒卷,瞬间将整座寒玉台连同台上的云烬完全吞噬!那两朵刚刚绽放出妖异姿态的黑色曼陀罗,甚至来不及多溢散出一缕魔息,便被这股源自混沌的绝对零度寒潮彻底冰封!连同它们扎根的、云烬心口那道狰狞疤痕,一起被冻结在了一层厚达尺余、晶莹剔透却坚逾神铁的玄冰之中!翻腾的魔息、扭曲的黑气、妖异的花瓣……一切都被定格在异化完成的刹那,如同被封入万载玄冰的毒虫!
整个冰棺散发着森然死寂的寒气,将云烬苍白如纸的面容映衬得毫无生气,只有冰层下那两朵凝固的黑色邪花,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畸变。
做完这一切,玄微甚至没有瞥一眼自己的“杰作”。他猛地抬头,那双冻结万载的银眸,此刻竟似燃烧着两簇来自九幽的冷焰,穿透厚重的殿顶,死死锁定在殿外那翻滚狞笑的魔气鬼脸之上!
“找死!”
两个字,如同万载玄冰轰然碰撞,带着前所未有的凛冽杀意,炸响在每一个灵魂深处!
轰隆!!!
整个寂灭天阙,不,是整个悬浮于九天之上的巍峨仙宫群,都仿佛在这声蕴含着天道怒意的敕令中剧烈震颤!以玄微立足之处为核心,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冻结时空轮回的恐怖神威,如同沉眠的太古冰龙彻底苏醒,轰然爆发!
咔嚓!咔嚓嚓!
殿内,所有由万年寒玉雕琢的梁柱、地面、穹顶,瞬间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细密的冰裂纹!恐怖的低温让空气都发出了濒临凝固的呻吟!浮黎、沧溟、灼华,乃至瘫软在地的白芷,都感到一股源自神魂本源的战栗和窒息!仿佛下一瞬,血肉骨骼连同元神都要被这无边的神威碾为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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