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踏入殿内的,是一道炽烈如火的身影。妖王灼华,一身赤红战甲,红发如烈焰燃烧,绝美的面容此刻却罩着一层寒霜。她几乎是一步就跨到了蜷缩在玉榻上的幼童身边,动作快如鬼魅。当她看清幼童身上斑驳的泥污、干涸的血迹,尤其是那双盛满恐惧、瞳孔深处隐现诡异紫芒的翠绿眼眸时,一股狂暴的妖气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轰然爆发!
“灼炎!”灼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触碰幼弟的脸颊,却又怕惊扰到他,“阿姐来了!别怕!”
那名叫灼炎的妖童看到灼华,翠绿的眼中恐惧稍退,却猛地爆发出更大的委屈和依赖,他“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拼命往灼华怀里钻,一只沾满泥污的小手却带着刻骨的仇恨,再次精准地指向寒玉台的方向,声音尖利刺破殿宇:“阿姐!是他!那个白衣服的魔鬼!他吃了阿焱!用金箭!扯出魂!吃了!好可怕!魔鬼!” 他小小的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仇恨而剧烈抽搐。
灼华猛地抬头!那双燃烧着烈焰的蛇瞳,瞬间化作最锋利的刀锋,裹挟着焚尽一切的怒火和滔天的恨意,狠狠刺向寒玉台上冰封的云烬!狂暴的妖力在她周身翻腾,赤红的发丝无风自动,整个寂灭天阙的温度似乎都骤然升高了几度,却又被玄微周身散发的冰寒死死压制,形成一种诡异的冰火对峙。
“玄!微!”灼华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这就是你‘彻查’的结果?这就是你‘寂灭天阙’庇护的人?!一个身负蚀心邪蛊、勾结魔族、残害我幼弟的妖孽?!” 她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冰冷的玉地上,也砸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沧溟战将冷哼一声,声如洪钟,上前一步,暗金仙甲在星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上神!证据确凿!此子身负青鸾余孽血脉已是隐患,如今更被搜出蚀心邪蛊,勾结魔族,残害妖族幼童,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人证在此!”他大手一指惊惧的灼炎,“此等祸患,留之何用?按天规,当立诛神魂,以儆效尤!” 他虎目圆睁,杀气腾腾,右手已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之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替天行道的架势。
墨漓像是被灼华的怒火和沧溟的杀气吓到了,哭得更加哀婉凄绝,身体抖如筛糠,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不……不是这样的……沧溟将军息怒……妖王陛下息怒……烬哥哥他……他定有苦衷……定是被逼的……” 她这看似求情,实则火上浇油的哭诉,让灼华的脸色更加难看,妖力翻涌得更加剧烈。
月老浮黎捋着胡子的手停了下来,那双精明的眼睛在哭哭啼啼的墨漓、杀气腾腾的沧溟、怒火焚心的灼华、冰封的云烬之间来回逡巡,最后落在自始至终沉默如冰的玄微身上。他注意到玄微腰间那根粉色的剑穗,颜色似乎又深了一分。老头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纠结,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在一片肃杀中挤出一点和稀泥的空间:“咳咳……那个……玄微上神啊,诸位,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事情……事情还没弄清楚,喊打喊杀的,多伤和气?你看这孩子,”他指了指灼炎,“吓得不轻,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指认……嗯……是不是再斟酌斟酌?还有这蚀心蛊……” 他的目光落在云烬心口被冰封的位置,那里似乎有极淡的红光在坚冰下若隐若现,“兹事体大啊……总不能凭感觉就定罪吧?”
“斟酌?”灼华厉声打断他,蛇瞳中烈焰熊熊,“我儿灼焱尸骨未寒!我幼弟灼炎亲眼目睹,身负魔印指认!这蚀心邪蛊更是明明白白种在他心脉!月老!你还要如何斟酌?难道非要这魔蛊发作,弑神戮仙,酿成大祸,才算‘清楚’吗?!” 她猛地转向玄微,声音如同淬火的利刃,“玄微上神!你乃上古尊神,执掌法则!今日,当着本王的面前,当着这满殿‘证据’,你!还要庇护这个身负邪蛊、心藏魔胎的祸患吗?!”
“庇护?”玄微终于开口了。他缓缓抬起眼,那双银色的眸子如同冻结了万载时光的寒渊,扫过灼华燃烧的怒焰,扫过沧溟按剑的手,扫过浮黎纠结的胖脸,最后,目光沉沉地落回冰封的云烬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本尊,只信天道昭昭,法理如鉴。”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灼华的怒火和墨漓的啜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回荡在空旷冰冷的殿宇中,“蚀心蛊,魔族秘传,以情为刃,惑心乱智,噬魂夺魄,最终……弑主反噬。”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极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寒气四溢。
他的目光转向月老浮黎:“浮黎。”
月老一个激灵,连忙应声:“老朽在!”
“取‘神裁刃’来。”玄微的声音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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