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苏醒的消息被严密封锁在紫宸宫深处……
宫墙之外,依然是皇后沈薇薇垂帘的铁腕统治。
朝堂上,血腥清洗、高压震慑。
寝殿内……萧景珩靠在引枕上,一代帝王,执掌乾坤,如今孱弱如斯。
他放下茶杯,望向窗外那株在秋风中摇曳的梧桐。
沈薇薇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进来,看到他凝望窗外……脚步微顿。
她将药碗放在榻边小几上,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喂他,而是坐在一旁,沉默……看着他。
“云涯子今早来看过。”她开口道,“他说,帝格之伤,非药石能医。龙魂之损,需漫长岁月温养。经脉之创,即便以混沌之气日夜疏导,没有三年五载,也难以恢复旧观。”
萧景珩收回目光,看向她:“能捡回这条命,已是侥幸。”
他的平静,反而让沈薇薇心头一刺。
她宁愿他愤怒,不甘,甚至颓丧……
“朝中近日,可有异动?”他转移了话题,语气寻常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
沈薇薇眸光微闪,知道他是在确认朝局,也是在试探她处理的手段。
她略一沉吟,道:“几个倚老卖老的宗室,联合几个看不清形势的言官,暗中串联,以‘后宫干政,牝鸡司晨’为由,欲上血书,请太后出面,还政于……‘康复’的陛下。”
她刻意在“康复”二字上顿了顿,留意他的反应。
萧景珩,没有丝毫波动,只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他们的血书,连宫门都没出。”沈薇薇语气淡漠……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领头的老信王,昨夜‘突发恶疾’,薨了。其余参与之人,今日早朝已被御史台参奏,证据确凿,罢官夺爵,流放三千里。其家眷,皆已下狱。”
轻描淡写间,是血流成河的冷酷。
萧景珩静静听着……良久,他才缓缓道:“信王是朕的叔祖,年轻时也曾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
“所以,我给了他一个体面。”沈薇薇,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若非念及此,此刻挂在城门上的,就不止是他那几个儿子的头了。”
萧景珩看着她,看着这个曾在万蛊潭底需要他庇护的女子,如今已能眼也不眨地决定一位亲王及其党羽的生死。
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固他的江山,在他无力之时,替他扛起这万丈风波。
可心底深处,那属于帝王的、对权力绝对掌控的本能,还是起了一丝波澜。
他垂下眼眸,掩去眸中复杂,伸手去端那碗药:“辛苦你了。”
药碗却被沈薇薇先一步端起。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喂他,而是用银匙轻轻搅动漆黑的药汁:“景珩,你信我吗?”
萧景珩抬眸,他忽然明白了……她不是在炫耀权柄,她是在不安。
在他昏迷的日子里,她以雷霆手段镇压一切,双手沾满血腥,独自面对所有明枪暗箭。
如今他醒了,她需要确认,他是否依然是她可以毫无保留依靠的那个萧景珩,是否会因她染血的双手,和逾越的权柄而心生芥蒂。
心底那丝本能的波澜……消散,只剩下无尽的心疼与愧疚。
他伸出手,不是去接药碗,而是覆上了她握着银匙、微凉的手背。
“朕的命,是你从葬神墟抢回来的。”他看着她的眼,“这江山,是你替朕守住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重若千钧:
“朕不信你,还能信谁?”
沈薇薇紧绷的肩膀,松了一分。
她低下头,舀起一勺药,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这一次,萧景珩顺从地喝下。
苦涩的药汁入喉,他却觉得有些甘甜。
“朝堂之事,你放手去做,不必有任何顾虑。”他咽下药,“朕如今这般模样,还需仰仗皇后娘娘,垂帘听政,匡扶社稷。”
他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调侃……
沈薇薇瞪他一眼,似娇似嗔,有了几分从前的鲜活。
但随即,她又正色道:“朝堂之事,尚可压制。但你的伤……还有那寂灭之源……”
萧景珩脸上的些许轻松也敛去了。
他感受体内那如附骨之疽的寂灭污痕,以及帝格上难以弥合的损伤,眉头微蹙。
“帝格之伤,或许……有一法可试。”他沉吟道,望向某个遥远的方向,“皇室秘录中曾有记载,南溟深处,有一上古遗留的‘涅盘火池’,据传有洗练神魂、重塑根基之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火池所在,虚无缥缈,记载语焉不详。且南溟乃妖族栖息之地,凶险莫测,千百年来,从未有人真正找到过,更遑论取用。”
萧景珩摇了摇头,“况且朕如今修为尽失,如何去得?”
沈薇薇沉默,将空药碗放下,用绢帕替他拭去嘴边的药渍。
“你忘了,”她抬起眼,眸中混沌流转,“我现在,不仅仅是你的皇后。”
她还是……净化了万蛊潭、斩破了寂灭魔域的沈薇薇。
“不行,太危险了。”他下意识反对。
南溟之凶险,远非寻常秘境可比。
“待你伤势稍稳,朝局平定。”沈薇薇道,“我亲自去一趟南溟。”
“薇薇!”
“你必须尽快恢复。”她打断他,“寂灭之源未除,葬天道统余孽犹在,无面是生是死尚未可知。这天下,需要它的皇帝。而我……”
她,带着柔软与执拗:
“也需要我的丈夫,健健康康……站在我身边。”
萧景珩望着她,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他知道,她决定的事,无人能改。
他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承诺:
“……好。朕等你。”
等你为我取来涅盘之火。
也等你,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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