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坛醇厚的“烧春香”也已见底。叙罢沉重的往事,雅间内的气氛渐渐从悲怆激昂转为一种带着微醺的平静。窗外,狮驼国都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与东土迥异的夜空轮廓。
青虎为黄风重新斟上一杯热茶,打破了沉默,关切地问道:“黄风叔叔,您如今已到这狮驼国,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是继续西行,去寻那灵山,还是……”
黄风端着茶杯,望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摇了摇头,苦笑道:“灵山……经青毛大圣此事,那佛门清净地,在我心中已蒙上一层阴影,暂且是不想去了。至于留在此地……” 他环顾这陌生的雅间,叹了口气,“初来乍到,人地两生,确实还未想得周全。原本只想着暂且栖身,再做计较,没成想遇到了你。”
青虎闻言,立刻拍着胸脯道:“叔叔说的哪里话!既然找到了侄儿,岂能让您再为衣食住行忧心?”他稍作沉吟,便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也算补上了先前未曾细说的部分:“侄儿自当年离开天池山,一路西行,辗转来到这狮驼国。彼时恰逢国王陛下颁布《各族擢贤令》,广纳人才,不论出身,只论本事。侄儿便凭着这身力气和些许粗浅修为,在当年的武试中拔得头筹,蒙陛下恩典,授了这都城巡捕司的都头一职,掌管一条街巷的治安缉盗,至今已有数十载。虽不算什么高官厚禄,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说得上话,有些颜面。”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太好意思的神情:“侄儿性子粗疏,至今仍是独身一人,住在城南官署配给的一处小院里,虽不宽敞,倒也清静。叔叔若是不嫌弃,不如就暂且搬到侄儿那里同住!总好过您独自去寻那陌生的客栈,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不等黄风回答,青虎又想起方才街头黄风舞叉的英姿,眼中闪过精明之色,热切地补充道:“而且,叔叔您这一身好本事,方才侄儿都看在眼里!那钢叉舞得,便是王宫侍卫教头恐怕也未必及得上!我们巡捕司正缺您这样的高手!若叔叔有意在此地盘桓些时日,不如由侄儿引荐,也在衙门里谋个差事?不敢说大富大贵,但一份安稳的俸禄,一个官面的身份,在这狮驼国行事总要方便许多。不知叔叔意下如何?”
黄风听着青虎的安排,心中不由一动。他原本确实前途迷茫,留在此地虽是权宜之计,但若无根基,终究不是长久之策。青虎的提议,无疑解决了眼下最迫切的栖身之所和生计问题。更重要的是,有一个官面身份作为掩护,无论是暗中打听消息,还是规避可能存在的风险,都大有裨益。而且,与青虎住在一起,彼此确实能互相照应。
他略一思忖,便觉得此事可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拍了拍青虎宽厚的肩膀:“好!好小子!如今真是长大了,思虑周全。你这安排,甚合我意。那叔叔就却之不恭,暂且叨扰你了。至于衙门差事……” 黄风点了点头,“若能谋得,自然是好。也省得我无所事事。”
青虎见黄风应允,大喜过望:“太好了!叔叔您肯留下指点侄儿,侄儿求之不得!您放心,差事的事包在侄儿身上!巡捕司的司马大人与我还算相得,引荐一位您这样的高手,他定然欢迎!”
当下,二人计议已定。青虎唤来小二结账,然后便亲自领着黄风,离开了松鹤楼,踏着狮驼国都城清亮的月色,向着城东他那处小院走去。
次日清晨,天色微熹,狮驼国都城的喧嚣尚未完全苏醒,青虎便精神抖擞地领着黄风出了门,直奔城东的巡捕司衙门。
衙门坐落在一片相对清静的街巷,并非想象中那般戒备森严、杀气腾腾。院墙是厚重的青灰色巨石垒成,门前立着两尊并非石狮,而是雕刻着奇异符文、形似麒麟与西域灵兽混合体的石像,彰显着此地律法的独特。朱漆大门洞开,门楣上悬着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狮驼国都巡捕司东城分署”。
踏入大门,是一个宽敞的院落,以青石板铺地,打扫得干干净净。两侧是值房和班房,已有几个穿着与青虎类似皂隶公服、但形制稍简的官差在走动或低声交谈,其中不乏一些身形各异、带着明显妖族特征的吏员。他们见到青虎,都纷纷停下行礼,口称“都头”,目光却好奇地打量着他身后气质沉稳、背负钢叉的黄风。
青虎略一点头,径直带着黄风穿过前院,走向正厅。厅堂比前院更为肃穆,梁柱粗壮,地面光可鉴人。正对着大门的主位上悬着“明镜高悬”的匾额,只是那字体带着西域特有的曲折,下方端坐着一人。
此人年约四旬,面容精悍,目光锐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官服,胸前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眼黑鹰,正是狮驼国东城守备的标识。他并非妖族,而是人族,但一身气血旺盛,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也是修炼有成的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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