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厂废墟在正午的阳光下,更显破败与死寂。闻劭独自驾驶着车辆,碾过坑洼的土路,最终在那栋熟悉的白色办公楼前停下。
他推开车门,灼热的空气裹挟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穿过空洞窗框的呜咽。他抬头,望向那栋吞噬过无数秘密与疯狂的建筑,眼神平静无波,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着内心的紧绷。
他整理了一下领口隐藏的微型摄像头和通讯器,确认信号稳定。唐屿的声音透过骨传导耳机传来,带着紧张的电流杂音:“闻老师,信号清晰。生命体征稳定。陆队那边……频道一直开着,但他没说话。”
闻劭知道,陆凛一定在某个屏幕前,用那双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沉默背后,是滔天的怒火和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担忧。他甚至可以想象陆凛紧握拳头、指节发白的模样。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试图去安抚那片沉默的雷暴。他迈开脚步,坚定地走向办公楼入口。生锈的铁门依旧虚掩,仿佛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口。
踏入楼内,阴冷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外界的燥热。光线昏暗,尘埃在有限的几道光柱中飞舞。他按照记忆,走向那个曾经进行过“叙事测试”的房间方向。
就在他即将到达门口时,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如期而至,从四面八方隐藏的扬声器传来:
“很守时,乌鸦。看来,你对‘故事’的参与度,比我想象的更高。”
闻劭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我来了。密钥呢?”
“别急。”“收藏家”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首先,让我们确认一下‘访问权限’。看到你左前方地面上的那个金属圆盘了吗?站上去。”
闻劭依言看去,那里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直径约一米的银色金属盘嵌入地面。他没有任何犹豫,走了上去。
就在他双脚站稳的瞬间,圆盘边缘亮起一圈幽蓝的光线,同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通过脚底传来。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带着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和某种定向声波猛地笼罩了他!
“呃!”闻劭闷哼一声,大脑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的景象出现了短暂的扭曲和重影!耳膜也在承受着压力,嗡嗡作响。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这是一种非致命的神经干扰和生物特征采集装置!它在强行读取他的脑波活动、应激反应和独特的生理签名!
“闻老师!你的生命体征出现剧烈波动!心率飙升,脑电波异常!”唐屿焦急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夹杂着电流干扰的滋滋声。
指挥中心里,陆凛看着屏幕上闻劭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摇晃的身体,额角青筋暴起,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金属架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才抑制住立刻带人冲过去的冲动。他不能,闻劭在用自己赌,他不能毁了这个局!
干扰持续了大约十秒,然后骤然停止。
闻劭扶住旁边的墙壁,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那滋味绝不好受,仿佛大脑被强行侵入并搅动了一番。
“很好。”“收藏家”的语气似乎满意了些,“生物密钥片段已确认。现在,进行第二步‘身份验证’。”
正对着闻劭的墙壁,突然滑开一个暗格,里面升起一个平台,平台上放着一把造型古怪的、如同某种刑具般的金属椅,椅子上连接着数条带着电极片的线缆。
“坐上去。”“收藏家”命令道,“这是最后一步。需要读取你在极端情绪下的生理反馈模式,以完成密钥的最后拼接。”
看着那把椅子,闻劭的心脏猛地一沉。这绝不仅仅是读取生理数据那么简单!这很可能是一个精神折磨装置,旨在彻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或者……测试他在陆凛心中的分量,看陆凛是否会因此失控!
这是一个更加恶毒的阳谋!
“闻劭!不能坐!”陆凛压抑着巨大怒火和恐惧的声音,终于第一次透过耳机传来,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那是陷阱!立刻撤退!这是命令!”
闻劭看着那把冰冷的椅子,又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远方那个为他焦灼暴怒的男人。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也对着耳机那头的陆凛,轻声说道,语气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陆凛,相信我。”
说完,他在陆凛几乎要撕裂通讯频道的低吼声中,一步步走向那把金属椅,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
在他坐下的瞬间,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椅背和扶手上的电极片自动吸附在他的太阳穴、手腕和胸口。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带来一阵麻痹感。
“验证开始。”电子音冰冷地宣布。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或精神冲击。相反,他面前的墙壁突然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屏幕,开始快速播放影像——
是陆凛!
画面是不同角度的监控录像拼接而成。有陆凛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眼神凶狠如狼的特写;有他在任务中受伤,咬着牙自己处理伤口的画面;有他因为战友牺牲,一个人躲在角落红着眼睛沉默的背影;更有……无数个他凝视着闻劭的瞬间——在办公室,在车内,在安全屋……那些眼神,有关切,有担忧,有压抑的欲望,更有不容置疑的、深沉的占有与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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