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肢表面的瓷白在猩红光芒的侵蚀下,如同被鲜血浸染的雪,迅速变得一片赤红!
同时,赵风婷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那冰冷、规则的六边形网格结构再次浮现,取代了黑色的瞳孔,如同精密运转的冰冷仪器。
“唔……”赵风婷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的压力。但她咬紧牙关,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她开始轻轻地哼唱。
不再是之前无意识哼出的破碎调子,而是一段清晰、空灵、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与古老韵律的歌谣。
那旋律仿佛来自星空彼岸,来自时间尽头,音节古老而扭曲,每一个音符都蕴含着抚平混乱、驱散低语的力量:
>*“远方的苍白之城,钟声不再敲响……”
>*“卡尔克萨的湖面,倒映着褪色的星光……”
>*“黄衣的旧主沉睡,唯有挽歌在虚无中飘荡……”
>*“尘归尘,土归土,迷失的魂灵啊……归于寂静之乡……”*
随着这空灵诡异的歌谣响起,一层极其轻薄、近乎透明、却又真实存在的、如同流动水银般的“纱”,从赵风婷那只猩红的义肢上弥漫开来。
这层薄纱轻柔地扩散,迅速将紧紧相拥的两人笼罩其中,形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静谧到极致的微小空间。
桥洞外城市的喧嚣、远处垃圾处理厂的轰鸣、甚至空气中弥漫的赛博迷雾……所有声音、所有气息都被这层薄纱彻底隔绝在外。
这里只剩下赵风婷空灵的歌谣,以及方城那如同风箱般粗重、却逐渐平缓下来的喘息。
奇迹发生了。
在这诡异的、隔绝的静谧空间内,在那空灵歌谣的抚慰下,方城体内狂暴翻腾、如同熔岩般灼烧着他的血肉力量,如同被注入了冰冷的镇静剂,开始缓缓平息、驯服。皮肤下疯狂蠕动的肌肉渐渐平复,暴突的血管隐没下去。
后背狂舞的深红触手,如同被抽走了力气,动作变得迟缓、沉重,最终无力地垂落在地,缓缓缩回他体内,只在衣物上留下破损的裂口。
他眼中那疯狂变幻的竖瞳也终于稳定下来,重新变回了属于人类的、深邃的漆黑,只是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耳畔那亿万只毒虫啃噬般的亵渎低语,也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消散,被一片令人心安的空白寂静所取代。
时间在这片寂静的薄纱空间内仿佛失去了意义。
当最后一个古老的音节从赵风婷唇间消散,她左臂上那刺目的猩红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义肢重新恢复了温润的瓷白色。
她眼中冰冷的六边形网格也悄然隐没,瞳孔变回了清澈的黑色,只是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摇晃,显得异常虚弱。
笼罩着两人的那层奇异薄纱,如同完成了使命,无声地破碎、分解,化作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粒子。
这些粒子并没有消失,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般,主动地、轻盈地飘散开来,融入了桥洞外弥漫的灰蓝色赛博迷雾之中,成为了这庞大信息污染层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分辨。
“呼……”方城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暴戾和混乱都排挤出去。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稳定,恢复了清明。
身体的剧痛和撕裂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被掏空般的疲惫,但精神却异常平静,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洗涤。
他立刻感受到了紧贴着自己的温软身体,感受到了女孩纤细手臂环抱着自己的力度,也清晰地回忆起了刚才那混乱中唯一的锚点——那空灵的歌谣、那隔绝的薄纱、那冰冷的六边形瞳孔和义肢爆发的猩红光芒。
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的燥热感瞬间涌上方城的脸颊和耳根。他从未与异性如此亲近过,更别提是在这种……近乎相依为命的状态下。
荒民区的生存法则里没有温情,只有赤裸裸的交易和冰冷的戒备。此刻的贴近,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不自在,甚至……一丝慌乱。
“咳……咳咳!”他猛地咳嗽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身体下意识地想要挣脱赵风婷的怀抱。
赵风婷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松开了双手,身体向后退开一小步,那双清澈的眼睛紧张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里面充满了担忧和后怕:“你……你感觉怎么样?刚才……刚才吓死我了!”
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就像……就像那些在垃圾场里看到的,完全失控、攻击所有人的赛博精神病一样!你……你也会变成那样吗?”她问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惧。
方城的心猛地一沉。赛博精神病……那是义体过度改造、精神崩溃后的疯狂产物,是荒民区最令人畏惧的存在之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血肉之躯,又想起刚才那几乎将他吞噬的疯狂和亵渎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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