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那天的雨带着股土腥气,把“时间之外”书店门前的青石板润得发亮。林默蹲在门口,看着阿月新栽的蓝玫瑰抽了嫩芽,淡紫色的花苞裹着雨珠,像被晨露吻过的星辰。书店的木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里面传来小雅翻书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雨声,像支没谱的调子。
“小张的侦探所接到个怪案子,”小雅抱着一摞书从里屋出来,发梢沾着片樱花瓣——是从巷口的老樱花树上落下来的,“说是城郊的老钟表厂半夜总听到齿轮转的声音,却找不着发声的东西,厂长怀疑是‘时间闹鬼’。”
林默直起身,指尖碰了碰玫瑰的新叶,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1999年实验基地的金属板。“他去了?”
“去了,带着他那宝贝探测仪,”小雅把书摆上书架,《时间简史》的封面上落着颗雨珠,“老陈不放心,背着撬棍跟去了,说万一真是‘时间鬼’,就给它一棍子。”
墙角的藤椅上放着本摊开的笔记本,是苏念昨天落下的,上面记着她整理的“时间异常案例”:从1999年的实验事故,到2075年的时间循环,再到最近小张解决的“祖传怀表总在午夜倒转”,每个案例后面都画着个小小的锚点符文,像串隐秘的项链。
“苏念说她下周要去北京,”小雅拿起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张故宫角楼的照片,“国家博物馆想展出妈妈的实验笔记,让她去做讲解,顺便看看李凯当年工作过的实验室。”
林默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的琉璃瓦上,突然想起老周说过,李凯年轻时最喜欢在故宫的角楼看日落,说那是“最接近时间本质的地方”——飞檐的角度、砖瓦的纹路,都藏着古人计算时间的智慧。
雨停时,巷口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小张骑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冲进来,车后座绑着他的探测仪,屏幕还亮着绿光。“林默哥!有重大发现!”他跳下车时差点摔一跤,“老钟表厂的地下室里有个隐藏的房间,墙里嵌着块金属板,上面的符文和1999年的锚点一模一样!”
老陈跟在后面,手里的撬棍上沾着铁锈,显然又动过手。“那破厂子的老板藏着事呢,”他往台阶上啐了口带泥的唾沫,“那金属板后面是空的,像是个被遗弃的锚点基座,里面有本日记,是1999年的。”
日记的封面已经发霉,字迹却依旧清晰,是个叫“陈建国”的人写的——根据里面的内容,他是当年钟表厂的技术员,被临时借调到实验基地帮忙铸造锚点零件,日记里详细记录了他看到的场景:
“1999年3月12日,晴。今天见到了李凯教授,他让我在锚点基座里加一层铅板,说能屏蔽辐射。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有很重的青黑,说‘这东西要是成了,能救很多人;要是败了,就当我从没存在过’。”
“1999年6月20日,雨。苏教授来检查零件,说基座的承重不够,让我加厚三厘米。她给我带了盒薄荷糖,说‘陈师傅,辛苦你了,等结束了,请你吃北京烤鸭’。”
“1999年7月14日,阴。接到通知,说明天要进行最终测试,让我把所有图纸销毁。李凯教授塞给我一块怀表,说‘要是我们没回来,就把这个交给我弟弟,告诉他,哥不是故意不回家’。”
日记的最后一页停在7月14日,后面是空白,像是被时间突然掐断的呼吸。小张的探测仪对着日记扫了扫,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微弱时间残留,与李凯基因匹配”。
“陈建国……”林默突然想起老陈的修配厂营业执照上的名字,“老陈,你大名叫啥?”
老陈愣了一下,挠挠头:“好像……也叫陈建国?我爹当年图省事,随便起的。”他接过日记翻了几页,突然指着扉页上的小像,“这不是我爹吗?!”
小像上的年轻人穿着蓝色工装,眉眼和老陈年轻时一模一样。日记里夹着张全家福,年轻的陈建国抱着个婴儿,旁边的女人笑得温柔——那婴儿穿着开裆裤,露出的屁股上有颗痣,和老陈后腰上的那颗位置一模一样。
“我爹……他是实验基地的技术员?”老陈的声音发颤,手指在照片上摩挲,“我妈说他当年是在厂里加班时出的意外,被机器砸死了,原来……”
小张突然指着日记里的一句话:“这里说‘基座的坐标是39°54′27″,116°23′17″’,这不是北京的坐标吗?和苏念要去的故宫角楼几乎重合!”
阿月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束刚摘的迎春花,嫩黄的花瓣上还沾着水珠。“我刚才去花圃,发现今年的蓝玫瑰开花特别早,”她把花插进玻璃瓶,“花瓣上的纹路比往年更清晰,像极了日记里画的基座结构图。”
林默突然明白过来。李凯当年在钟表厂留下的不是废弃基座,是个“备用锚点”,而坐标指向故宫角楼,说明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主锚点失败,就用这个备用的稳定时空。陈建国的日记、老陈父亲的牺牲、蓝玫瑰的异常……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时间的锚点从未真正消失,它们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藏在寻常的街巷里、普通人的记忆里、甚至血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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