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坐回那冰冷坚硬的王座,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扶手上雕刻的魔纹,那份刺骨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方才拥抱他时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被他那句不合时宜的“清风楼”彻底浇灭。
我心底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又是这样,又是这副公事公办、悲天悯人的圣子模样。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轻易地将我们之间那笔烂账揭过去吗?
“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冷冷地开口。
我的目光扫过座下众人,他们是我最忠心的手下,是我权力的基石,我与空妄之间,没有什么需要避着他们。
他似乎思忖了片刻,大约是明白了我此刻的怒气不容他再有任何强求,于是微微颌首,算是妥协了。
“也罢。”他轻声说道,“此事关乎玄空大陆安危,还望诸位魔尊手下能听贫僧一言。”
“近日,贫僧在修行中感知到一股强大而邪恶的力量正在暗中滋生,恐将为祸人间,无论是修仙界还是魔界,都难以幸免。”
我靠在王座上,冷眼看着他。
看着他如何将我们之间私人的情爱纠葛,轻描淡写地转移到天下苍生的大义之上。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动容?以为搬出“大陆安危”,我就会与他并肩而立,忘记他曾带给我的所有伤害?
何其可笑。
他见我面无表情,并不意外,反而缓步向前,又朝我的王座靠近了几步。
“魔尊,这股力量并非你我之力可以轻视。”
他完全无视了周围魔族们或好奇或不屑的反应,“它若崛起,不仅是修仙界的灾难,魔界也会首当其冲。”
“贫僧知你不喜管这些闲事,但……”他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最终,那目光还是落在了我隆起的小腹上。“贫僧担心这股力量会危及到你,危及到…….你们。”
“你们”这两个字,轻轻搔刮着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愤怒。他凭什么?凭什么在我将他拒之门外后,还能如此理所当然地将我和孩子视作他守护的对象?
“不想知道!”我打断他,我不想听他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想被他用孩子来捆绑。我们之间的问题,远比什么大陆安危更需要解决。
我的拒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他身上。
“我们俩的关系是好不了了!”我一字一顿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回去吧!”
“贫僧已知错,但求魔尊给贫僧一个弥补的机会。”
话音未落,他竟当着我满殿臣属的面,又缓缓跪了下去。他又用跪来让我心疼。
“贫僧愿在魔界之外,日日忏悔,直至魔尊消气。”
他充耳不闻周围的窃窃私语,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我身上。
“只是,那股邪恶力量正在暗处滋长,时间紧迫,贫僧恳请魔尊以天下苍生为重,先听贫僧详细道来。”
我看着他跪地的身影,心中却无半分动容,只觉得一阵荒唐的悲哀。他还是不懂,他始终不懂。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他的下跪,不是他的忏悔,更不是他用“天下苍生”来做交换的筹码。
我想要的,是他真正明白,他错在了哪里。
“你是圣子,不是我的丈夫!我是魔尊!不是你的妻子。”
我终于将心中最尖锐的那根刺拔了出来,狠狠地掷向他。
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修仙界与魔界的天堑,是佛与魔的对立,是他那颗看似慈悲实则无情的心。他称我“魔尊”,是敬畏;唤我“施主”,是疏离。这两种称呼,没有一种是我想要的。
★★★
那句“你是圣子,不是我的丈夫”如同一道天雷,径直劈入空妄的识海。他为了今日之行,筹谋了许久。第一步,放下身段,以三步一拜的苦行消解她部分怒气;第二步,近身安抚,试图唤醒旧日温情;而这第三步,便是提出“邪恶力量”,将私人情感转向共同利益,创造一个他们必须合作的契机。
他以为,这番大义凛然的说辞,至少能让她看到自己的担当与远见,能让她明白,他并非只沉溺于儿女情长。
他想让她知道,他有能力守护她,守护他们的未来,乃至守护整个大陆。
但……
★★★
我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他直视着我,一字一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是空妄,是你的丈夫。虽修行佛道,却愿为你破尽三千戒律。称你魔尊,是敬你身份;唤你施主,是怕亵渎了你。”
我们之间的裂痕,不是一句“丈夫”就能轻易弥合的。
我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重新戴上冷漠的面具。“你回去吧!”
空妄眼中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
“贫僧明白了。既如此,贫僧今日便先回虚空宗,着手调查那股邪恶力量。”
他转身,迈开脚步。
“但贫僧对魔尊的心意,天地可鉴。待魔尊消气,贫僧再来,届时……...无论魔尊要贫僧做什么,贫僧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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