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的？”他问，声音里已经没了方才的平静，染上了冰冷的质问。
“自己领悟的。”我笑得愈发张扬，享受着他失控的边缘。
“自己领悟？”他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信。下一瞬，他倏地从座位上站起，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在我面前，那双锐利的眼眸里光芒大盛，仿佛要将我的灵魂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世间功法万干，你以为仙魔两道功法能随意互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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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妄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当他看到她一袭白衣出现时，那纯粹的、不染尘埃的白色，像一根烧得通红的针，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早已习惯了她如烈火、如曼珠沙华般张扬的猩红，那红色是欲望的颜色，是独属于她的、他已然默许的痴缠。
可这白色…….太干净了，干净得仿佛要将她从他的世界里彻底剥离出去。他想起了清风楼那夜。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她流连烟花柳巷而失控到那种地步。当他冲破结界，看到她醉卧在他人怀中，言笑晏晏时，他心中那座名为“无欲”的佛国，顷刻间地动山摇。那夜，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了神只尊容下的真实面目——汹涌的、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他将她抓了回来，不惜血战一场，将她囚于身边。他以为，这不过是她引自己注意的又一次胡闹。他以为，只要将她锁在视线之内，一切就仍在掌控之中。
所以，当她说换了新功法时，他第一反应仍是故技重施的挑衅。可那份因清风楼而生的不安，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古井无波。
直到，她说出“仙法”二字。空妄的世界，第一次出现了超出他认知的事物。一个魔尊，执掌万魔，生于污秽，长于杀戮，她的每一寸骨血都浸透了魔气，怎么可能修出如此纯正的仙家清气？
这绝无可能！仙魔殊途，其道相悖，强行互修，唯一的下场便是灵脉尽断，爆体而亡。她不仅修成了，而且看那气息的纯粹程度，竟丝毫不亚于修仙界那些所谓的天才。
是谁？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是谁在背后教她？是修仙界哪位大能？
凌剑宗的？百岳宗的？还是……..他从未听闻过的隐世高人？无论那人是谁，其目的都昭然若揭——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这个念头一起，一股比昨夜更甚的暴戾与阴翳自他心底疯狂滋生。他本是无法歼灭的魔胎，成佛成魔，于他而言不过一念。他选择修佛，只是因为这人间无趣，无可留恋。可一旦有事物入了他的眼，他便绝不会放手。
他可以容忍她胡闹，纵容她痴缠，甚至默许她那些扰乱他心境的小把戏。但他绝不允许，有另一个人，将他的东西，从他手中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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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迎着他压迫感十足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笑得更加灿烂。“要不咱俩打一下，让你试试？”
“试试.....”他垂下眼眸，长而短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冷硬的阴影，神情看似恢复了平静，语气里却饱含警告之意，“你确定要与我动手？不怕再如昨晚那般？”
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失控的怒火，金红袈裟上沾染的我的血，还有那碎裂的佛珠……....我嘴角的笑意淡了些，但眼中的战意却愈发昂扬。
“试一下让你相信是神仙的力量，又没说要打死你。”我挑衅地看着他，知道他被我激怒了。
他沉默地看了我片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最终，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那便如你所愿。”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一挥衣袖，原本宽大的金红袈无风自动，周身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佛光！那光芒圣洁而威严，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力量，强大的气场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轰然扩散，将书房内的桌椅经卷尽数震飞！
“但，点到为止。”他立于金光之中，宛如一尊降世神佛，声音庄严，却透着一丝凛冽的杀伐之气。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心念一动，一柄通体莹白、剑身流淌着清辉的长剑自我掌心浮现。此剑名为“斩仙”，是我耗费百年魔元，以天外陨铁，辅以我新领悟的仙法淬炼而成。剑身一出，一股纯正凌厉的仙家清气瞬间与满室的佛光分庭抗礼!
我不再废话，握紧斩仙剑，身形如电，裹挟着纯白的剑光，向他横扫而去！剑锋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出尖锐的呼啸，那圣洁的剑气与他霸道的佛光悍然相撞，竟是将那金光都斩开了一道裂缝！
空妄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显然没料到我的仙法竟有如此威力。只见他眼神一凛，不再托大，身形如鬼魅般向后侧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堪堪躲过了这凌厉的一剑。
与此同时，他单手迅速掐诀，一道凝练至极的佛光自他指尖射出，精准地打在我的剑身之上！
“铛！”
一声金石交击的脆响，我只觉虎口一麻，整个人被那股巨力震得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而他，依旧站在原地，衣袂飘飘，神色冷峻。
他看着我，更准确地说，是看着我手中那柄依旧嗡鸣作响的斩仙剑，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里，第一次，完完全全地褪去了无波的平静与高高在上的漠然，染上了真正的震惊与探究。
他那两片薄如锋刃的唇瓣微微开启，吐出了一句让我心潮澎湃的话。“如此凌厉……看来你没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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