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云宗,一行人御器飞行,数日后,抵达了一片位于青山绿水间的宁静村落——云家村。
这里仿佛被时光遗忘,村口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溪水潺潺,炊烟袅袅。然而,当苏清鸢的脚步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开一种无形的哀伤。
村民们看到这一行气质非凡的修士,尤其是被墨尘渊、楚景耀等人簇拥在中间的苏清鸢,纷纷投来好奇又带着几分敬畏的目光,有些人似乎认出了她,眼神复杂,窃窃私语。
苏清鸢无暇他顾,她的目光径直望向村落边缘,那座掩映在几丛翠竹之后、已然荒废的小院。
院门虚掩,上面落满了灰尘,门楣上还残留着半截被风雨侵蚀的桃符,字迹模糊。苏清鸢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推开了那扇承载了她童年所有悲欢的木门。
“吱呀——”
尘封的记忆,随着门轴的转动,汹涌而至。
(往事回溯)
小院不大,却整洁温馨。记忆里,院子东南角曾有一架茂盛的紫藤,春日里会垂下串串紫色的花穗,香气袭人。爹爹苏昊总爱在紫藤架下练剑。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儒雅,舞剑时不像厮杀,更像是在书写一首流动的诗篇。他的剑招引动周天微光,星光点点,如梦似幻。他会将年幼的苏清鸢抱在膝头,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教她辨认星辰,声音温和而充满耐心:“鸢儿你看,那是北辰,那是启明……星辰运转,自有其律,如同道法自然……”
娘亲云璃则喜欢在院中的石桌上抚琴。她容貌极美,气质空灵澄澈,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的琴声拥有奇异的力量,能引来百鸟盘旋,能让院中的花草随之摇曳生姿。她做的桂花糕是苏清鸢记忆中最甜的味道,她总会温柔地擦去苏清鸢嘴角的碎屑,哼唱着不知名的古老歌谣,那歌声仿佛能洗涤灵魂,让一切都变得安宁美好。
父母感情极深,爹爹练剑时,娘亲便会在一旁抚琴相伴,琴剑和鸣,星光与音律交织,那是小院里最常见的、也是最幸福的画面。爹爹偶尔会停下剑,为娘亲拂去发梢的落花;娘亲则会抬头对他温柔一笑,那笑容,足以融化世间一切冰雪。
那时的苏清鸢,是云家村最快乐的孩子。父母恩爱,家境虽不富裕却充满温情。她以为那样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
(现实)
幻象破碎。
眼前的小院,荒草丛生,紫藤早已枯死,只剩下扭曲的枯枝。石桌布满青苔,琴踪渺然。房屋破败,窗棂断裂,到处是蛛网与灰尘。唯有那架紫藤枯架和斑驳的石桌,还固执地立在原地,诉说着曾经的温暖与如今的死寂。
苏清鸢一步步走进院子,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破碎的梦境上。她推开正屋虚掩的房门,灰尘簌簌落下。
屋内,家具东倒西歪,地面上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污渍——那是血!墙壁上有凌厉的划痕,仿佛被什么利刃或能量扫过。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妆奁。她记得,那是娘亲最心爱的东西,是爹爹用一块会发光的暖玉亲手为她雕琢的。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绝望的夜晚,娘亲在混乱中将它摔碎,或许是为了留下什么线索,或许只是崩溃下的无意之举……
“爹……娘……”苏清鸢哽咽着,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拾起那些碎片,却仿佛被烫到一般缩回。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湿痕。
墨尘渊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废墟中颤抖,看着她试图拼凑那些早已破碎的幸福幻影,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冰霜之下,是翻涌的心疼。他悄然释放出一丝柔和的寒气,驱散了屋内部分陈腐的气息。
楚景耀等人也走了进来,看着这满目疮痍,皆是无言。紫芙红着眼圈,紧紧握住了凌波的手。文鸿则开始仔细勘察屋内的痕迹,试图从中找出些许线索。
苏清鸢站起身,环顾着这个承载了她所有童年幸福,也埋葬了她所有噩梦的地方。父母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那星光下的剑舞,那琴音里的温柔,那桂花糕的香甜……与眼前的破败、血迹、断裂的痕迹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她紧紧攥住了胸前的蕴灵石,那冰凉的触感此刻却仿佛带着父母最后的温度。
全变了。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从幸福的云端坠入无间地狱。
但她知道,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父母还在某个地方等着她,那些黑衣人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她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比以往更加锐利。她看向墨尘渊,看向身后的伙伴们,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们……开始找吧。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
回家的路,已然是征途。而真相,就隐藏在这片破碎的往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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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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