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一路顶着风沙狂奔,红色衣摆翻飞,好似一片燃烧的翅膀,逆着风势倔强飞翔。
她直奔呼稚斜的大帐方向,刚跑到外围的护卫线附近,便与一道颀长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金述刚从呼稚斜内帐出来,眉宇间还凝着郁色。
他冷不防看到一红色身影急匆匆冲来,定睛一看,竟是乐安。
只见她发丝凌乱地贴在颊边,眼眸森然,愤然的神态,却难掩浓浓慌张底色。
金述眉峰下压一瞬,心下一紧,直觉不好。
他立刻上前,一把握住乐安的手腕,沉稳的力道拦住了她的去路,语气沉沉。
“怎么了?你这般慌张,出了何事?”
乐安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骤然回神,看清眼前的金述后,眼中顿时有了一瞬光彩。
她反手死死抓紧他的衣袖,稳了稳奔跑过的喘息,急急恨声道。
“呼稚斜呢?我要见他!”
金述眉头霍地蹙起,脸色瞬间沉凝下来。
她竟这般直呼兄长名讳,若是被周围戎勒兵将、侍女听见……
他倏尔抬眼,沉凝的眼眸警示地扫了一眼四周,才压低声音问着。
“你先告诉我发生何事?”
乐安焦急的眼眸中厉色一闪,手指又紧了紧攥着的人,怒然又恐慌地扬了扬声。
“福仁不见了!是呼稚斜将她掳走了!”
金述心下一沉,脸色立刻冷重了几分。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乐安拉进了旁边的一处闲置小帐。
小帐内里视线昏暗,只借着帐帘缝隙透进一丝微光天光,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帐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与尘土气息,透着冷清。
乐安刚被他扯进小帐,便立刻挣脱金述的手,转身猛地往外冲,愤然道。
“我要去见呼稚斜!”
金述急忙上前,挡在她身前,身体稳稳站在帐帘门口,犹如一座屏障。
他眸光深深,凝视着乐安泛红的眼眶,双手沉稳的按住她的肩膀,试图稳定她此下激动的情绪。
“你先冷静!你仔细说,阏氏是如何不见的?我阿赫他,不会这般做……”
“不会?”
乐安闻言瞳孔骤缩,幽深而犀利的目光落在金述身上。
她一把挥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死死地盯着金述,一脸不耐地快语。
“我今早面见你戎勒单于之际,我随行的觐朝使团侍卫,便皆被你们戎勒士兵扣押!连随行的男医官都没放过!接着就这般巧,无人看顾的福仁,便凭空不见了!”
金述目光中充满探究,眼神闪了闪,试图找寻别的算法,语气安抚。
“会不会是阏氏自己跑到哪儿去了?阏氏本来就神智……”
“不会!”
乐安瞳色瞬间冷了下去,厉声打断他的话,语气疾声,斩钉截铁。
“曹医官给福仁施了安神针,可让她睡上一个半时辰,她如何自己跑走?”
转瞬她眉心一蹙,眼底弥漫着厌恶,幽怨着。
“除了你们那位大单于,谁还有理由有能力这般做?他无非是想用福仁挟制我!”
金述眼底泛起怀疑,瞬间闪过一丝厉芒。
他咬着牙,下颌绷紧,沉凝的眉宇间满是隐含深意的复杂意味。
其实,他先前便有想过。
阏氏是乐安的软肋,兄长或许会拿福仁公主,作要挟拿捏她的筹码。
可他刚一冒出这个疑虑,便立刻想起刚才兄长在内帐对他说过的话。
‘兄弟当同心’‘不可被女人左右’的警示言犹在耳。
他不能仅凭乐安的猜想,就轻易揣测自己亲兄长,更不能因此破坏兄弟间的信任。
金述强行甩开脑中纷乱的念头,眼神幽深,语气中虽有丝不名意味的挣扎,却依旧神色笃定,认真地盯着乐安的眼睛。
“我若说,阏氏失踪,不是我阿赫做的,你信不信?”
乐安紧缩双眉,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
那双眸子泛着幽幽波光,与金述褐瞳对峙一瞬,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眸,看清他内里真实的想法。
她沉默片刻,随即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
“右贤王觉得,我会相信吗?!”
乐安犀利的眼眸闪过一丝疏离,那是莫名交付信任后熄灭的冷寂,她轻轻挣脱被金述虚扶的手臂。
“还请右贤王不要拦我……我要去找呼稚斜要人。”
金述闻言脸色凌厉,眉峰冷凝着,胸膛起伏,似乎在极力隐忍胸口翻涌的喷薄力量。
他强迫自己呼吸,平稳心绪,压下此刻的怒意冲动,用警示的语气劝说着。
“阿瑄,你听我说。你别忘了,你现在人站在何处?这里是戎勒王庭,不是你觐朝,亦没有你兄长梁衍的庇护!戎勒容不得你一再放肆,直呼单于名讳?闯帐质责?你真以为他忌惮梁衍,就会一直容忍你的肆意冒犯?你明不明白?”
这番话,他说得轻柔而沉稳,没有疾言厉色。
可在这昏暗沉闷,殊方异域的空间里,传到乐安耳中,却变成了不寒而栗的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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