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曰正名,依《大明律》清查投献田,此乃物归原主;”
“陛下,寺观田产来源纷杂,当区分对待,方显朝廷公允。”
“其一,前朝敕赐之田。此乃历代先皇恩典,当造册登记,暂允保留。然国难当头,可谕令各寺观暂纳三成田赋,待天下太平再复旧例。
其二,信众捐献之田。此虽合法所得,然今观其数,已逾万顷。当定其限额:百人寺院留田不过五百亩,超出之数由朝廷赎买,分与无地流民。
其三,投献之田,此乃国朝痼疾!豪强为逃赋税,假托寺观之名;僧道为扩田产,暗行兼并之实。臣请陛下明发诏谕:凡投献之田,尽数归还原主;若原主不存,即充作官田。此非掠夺,实乃正本清源!
张同敞声音转厉:
“其四,强占侵夺之田。此等行径与盗匪何异?当立即收回,涉事僧道按律治罪!
至于僧道度牒,更当严查。无牒者皆令还俗,授田编户;鬻牒而来者,本非诚心向道,可许其带产还俗。如此,可得精壮充作屯兵,可得良田分与将士,更可正佛道清静之本。”
朱由榔眼前一亮,张同敞的第一步直接给出解决之法,他很期待接下来的三步,毕竟此事一旦开始,其中某个环节出错,可能起到反作用。
“二曰定标,每寺留足香火田,余者归公;
陛下,若一刀切尽数没收,则天下寺观皆为我敌。需网开一面,使其有生路,则反抗不力。”
定限田:比照卫所军户例,僧道计口授田。每僧给田十亩为基,方丈倍之。余田尽数归官,可安其心而不断其炊。
立捐输:信众布施岁入百两以上者,三成充作护国捐。寺观香火愈盛,报效愈多,合情合理。
设僧纲:择高德僧道任僧录司官,分辖各寺。既示朝廷优容,又可暗察虚实。
“如此,则佛道不怨,豪强难谤,而朝廷岁入可增。”
说完第二步,张同敞舔了舔嘴唇,朱由榔立即示意其先喝口茶。
“三曰分田,优先分与阵亡将士遗属;”
“陛下,取之于斯,用之于斯。如何分配,关乎民心向背。”
“其一为忠烈田,阵亡将士遗属优先授田,每户三十亩。要让三军将士知道,为国流血者,家小必得温饱。
其二义民屯,流民编户入屯,官给牛种,十一征税。闲时耕作,战时协防,此乃诸葛武侯遗法。
其三勋绩田,将一部分田产,赏赐给坚持抗清的将领和官员,既是褒奖,更作楷模。”
前三步说完,张同敞忽然停住,似是在思索,朱由榔和严起恒二人均未打扰。
片刻后张同敞继续道:
“四曰攻心,请高僧出任僧官,共倡护国即护教。”
“拉拢高僧、名道,争取有民族气节、支持抗清的宗教领袖。可以请他们出任僧官、道官,令其登坛说法,护国即是护教,支持朝廷即是保全宗教火种。
打击劣迹斑斑者,与地方豪强勾结、欺压百姓、更甚通清者。
将此辈之劣迹公之于众,可将其罪状刊印成告示,命说书人在市井传扬。要让百姓知道,朝廷此举是为民除害。
另,臣建议将诏书译成白话,令驿卒在各府县城门宣读。
重点要讲明,今日取自寺观的每石粮米,都将化作将士手中的刀剑;每归还百姓一亩田,就是在大明疆土上多扎下一根木桩。如此,反对者若敢阻挠,便是与天下汉人为敌。
陛下试想,当江南千座寺观都传出,护国即护教的钟声,当万千僧众皆为我朝诵经祈福,何愁民心不向?”
说到此处,张同敞长出一口气,严肃道:
“陛下,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臣建议,可先于桂林试点,成功后再推行全国。必须派遣清正重臣负责,以防地方官吏借机肥私、激化矛盾。”
“若行事得法,则朝廷可得百万军饷,可得万顷良田,可募十万新军,更可赢得亿万民心!若操切鲁莽,则恐佛道离心,士绅寒心,内外交困,大局危矣!臣张同敞,愿为陛下前驱,推行此策,万死不辞!”
朱由榔起身亲自扶起张同敞,眼神之中尽是欣赏之色。
张同敞所提策略,虽不能在全国推行,但在桂林一地完全可行。
这些寺庙道观之中,不乏有和当地豪强、官吏勾结,甚至与朝廷之中勋贵官吏勾结者。
但此前因马吉翔之事,已经将桂林当地官吏豪强清洗一遍,这其中肯定还有漏网之鱼,但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等桂林之战结束,这件事情就可以着手开始,先完成桂林一地寺庙道观改革,积累经验,未来朝廷打下一地,便可着手开始改革。
一地一地慢慢来,总比直接在全国开始改,所受到的阻力更大。
而且接下来自己还会继续加大军费投入,京营除五军营,还得继续扩充,同时还要组建一卫精锐骑兵,为日后平原地带作战做好基础。
手里有强兵,所做的改革只要是有利于百姓,且掌控住舆论,哪怕将天下豪强得罪个遍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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