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
何腾蛟的奏疏被愤怒的摔了出去。
一旁随侍的小太监噤若寒蝉,见皇帝如此暴怒,吓得跪地全身颤抖。
“召瞿式耜来,召瞿式耜来!”
皇帝愤怒的咆哮声响彻圜殿。
小太监缓缓退出圜殿,关上殿门时,长长吐出一口气。
圜殿内,朱由榔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渐渐缓和。
瞿式耜跟在小太监身后,步履匆匆。
这位随侍太监来内阁值房找他很是焦急。
尽管久在朝堂,但瞿式耜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随侍太监通报后,二人进入圜殿。
朱由榔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臣瞿式耜拜见陛下。”
“瞿卿免礼,看看这个吧。”
随侍太监接过何腾蛟奏疏,交给瞿式耜。
打开奏疏瞿式耜认真查看。
钦命督师五省、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臣何腾蛟谨奏:
为陈情军务要害,乞暂缓入桂,以固根本事。
臣诚惶诚恐,顿首谨奏于陛下。
陛下使臣持节督师湖广,臣每念天恩浩荡,未尝不涕零,夙夜匪懈,唯恐有负圣托。今接陛下严旨,命臣分兵星驰回援桂林,臣捧读之际,五内俱焚,彷徨无措。
然臣之所以不敢奉诏即刻南行者,实有万不得已之下情,敢为陛下沥血陈之:
一曰,楚地危如累卵,臣实难顷刻离穴…
随着瞿式耜的细读,瞿式耜只觉手上的奏疏越来越沉重,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汗珠。
越是往下看,眉头锁得越紧,殿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终于,瞿式耜合上奏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瞿式耜心中长叹一声,何腾蛟的奏疏核心内容只有三点。
一是楚地不可离,他若动,军心即散,长沙必失。楚地一失,粤西门户大开。
二是军队不可强令,郝永忠等部非经制之师,只听何腾蛟节制。强令南调,恐生兵变。
三则朝廷不可信,直言若返朝,必遭朝廷中心怀叵测之辈构陷,请皇帝先清君侧。
瞿式耜理了理心神,沉吟片刻道:“陛下,何督师所言,虽逆圣意,却也是……实情。”
朱由榔盯着瞿式耜认真道:“实情?呵呵,楚地存亡,全系于他一身之去留’。好大的口气,朕在他眼中,还是天子吗?”
“何督师这是给朕出了一道题。题目是,要么保住湖广,但朕要容忍他听调不听宣;要么逼他回来,但后果是前线溃散,甚至兵祸内引。”
瞿式耜已经听出来皇帝对何腾蛟已经极为不满,小心说道:“陛下明鉴。何腾蛟话虽不中听,但确是实情。郝永忠等部,非国家经制之师,实为私兵。眼下唯有何腾蛟能节制。”
朱由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呵呵,何腾蛟分明是拥兵自重,竟然给朕提条件,他若回来,还要清君侧,怎么?他想效法成祖皇帝,也给朕来一出奉天靖难?”
“陛下,陛下,何腾蛟…”
“清君侧?呵呵,他这是直言朝廷已是谗言之地,自己回来就是飞蛾赴焰。他这是直接指责朕是昏君,身边都是奸佞!”
瞿式耜话还未说完,便被朱由榔打断,瞿式耜心中惊骇不已。
效法成祖皇帝、清君侧,瞿式耜明白何腾蛟虽无反心,他只是放不了手中权力,奏疏内容虽然通篇使用“顿首”、“沥血”、“涕零”等谦卑词汇,但核心内容却无比强硬。
这已经是拥兵自重,皇帝有此反应也实属正常。
但何腾蛟所在湖广地区,乃是抵御清军中路主力的最前沿,现下得稳定住皇帝情绪,切不可因此贸然强召何腾蛟回桂林。
就在瞿式耜思索之际,朱由榔压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若答应他,便是向他,向天下人承认,朕这个皇帝,需要向手握重兵的督师妥协,才能坐稳江山。朕若不应,湖广有失,桂林便是下一个长沙”
“陛下,眼下清军逼近,桂林安危系于一线。是否先准其所请,令他速派一支偏师回援,解燃眉之急?稳定大局后再从长计议。”
瞿式耜权衡之下,还是冒着皇帝暴怒,迁怒于他的风险,开口劝谏。
朱由榔目光锐利:“准,当然要准。不仅要准,朕还要下旨褒奖他虑事周详,为国操劳。”
瞿式耜愕然的看向皇帝,他已经做好承受皇帝的怒火,万万没想到皇帝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朱由榔继续道:“但旨意要加上两条。第一,朕要的是精锐回援。第二,告诉他,朝廷已整饬京营,内廷之事朕自会处理,让他不用担心有人进他的谗言,专心对敌。”
“拟旨吧。让他知道,朕看懂了他的账。但现在,还没到结账的时候。”
“臣遵旨。”
瞿式耜带着皇帝的旨意离去,而朱由榔提笔给堵胤锡再写一封密信。
现在看来,何腾蛟绝不会甘心交权,而现在清军中路主力被牵制在湖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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