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围在最边上的桌子,用阿明教的雪语手势交流——手掌拢成圆是下雪了,双手相握是一起取暖,举过头顶是等春天来。阿明正教阿米娜通过视频堆跨国雪人,镜头里的叙利亚雪人和守拙园的雪人在雪幕中同时竖起手臂,像两个在隔空拥抱的朋友。
午后的雪渐渐小了,雪融储能器的齿轮开始转动。林砚带着孩子们给雪纹琴刻装饰,阿明在雪松的雪线处刻双狮戏球,狮子的绒毛用雪粒纹表现,球心嵌着块暖玉;小宇刻冰雪森林,每棵树的枝桠卯都缠着银丝,雪落在上面会发出不同的音;最小的孩子刻小脚印,从中国到叙利亚的脚印里都埋着花种,雪化时会冒出绿芽。
这才是雪的真意,林砚的声音被落雪声裹着传向远方,不是冰封,是孕育。
傍晚的霞光把雪地染成了玫瑰色,林砚把三十七个国家的雪融水装进雪纹琴储音腔,中国的梅雪水、叙利亚的橄榄雪水、南非的金合欢雪水、秘鲁的可可雪水......被透明树脂封成块彩色的柱,雪落在琴上时,柱体就会折射出三十七个国家的光,像场流动的彩虹。
这样不管在哪下雪,他对孩子们说,咱们都能听见春天的脚步声。
送别的时候,孩子们在雪韵台下埋了个雪记罐。里面放着今天的雪花晶体、各国的雪融水、还有阿明和阿米娜通过视频共同画的冰雪桥,罐口用冰接榫封死,旁边立着块木牌:等雪再化时,这些念想会跟着春水跑。
哈桑在视频里说,叙利亚的孩子们已经在希望墙上画满了雪融榫,每个榫头都对着东方。等你们的雪纹琴到了,他对着镜头挥手,雪花在他身后飞舞,照亮了胸前别着的双虎榫徽章,我们就把它挂在最高的树上,让全叙利亚都听见中国的雪在唱歌。
阿明站在赏雪亭下,手里攥着块阿米娜寄来的雪松片,木片上的雪藏信已经冻成了冰,红果汁写的字在里面像团跳动的火。他突然开口,声音被渐停的落雪托着,等明年大雪,我想和阿米娜一起数雪片,看中国的雪和叙利亚的雪,是不是真的能拼成一朵花。
林砚看着儿子被霞光染红的侧脸,突然想起苏奶奶说的雪之性雪能冻住河流,却冻不住根的生长;能盖住大地,却盖不住芽的念想。工坊的灯亮了,雪融储能器的指示灯闪着三十七个国家的颜色,像无数双盼春的眼睛。
夜幕降临时,守拙园的雪停了。雪纹琴共鸣腔里还留着余韵,像谁在远方轻轻哼着春歌。林砚知道,当这个载满牵挂的木琴跨越山海,立在叙利亚分园的希望墙前时,它传出的不只是雪声和冰响,还有守拙园的梅香、橄榄味,以及无数个普通人用真心冰封的——永不凋零的春日之约。
而这,或许就是大雪最深的启示:让每片雪花都成为孕育的温床,让每块冻木都成为藏春的宝匣,让所有的距离,都能在时光里被冰雪酿成片温暖的湖,像老树根在冻土下的盘结,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滋养着所有的期盼,永远为重逢的人守着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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