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陆晓龙的生活陷入了一种单调而压抑的循环。
白天,他会去医院探望母亲,看着护工喂她吃药,陪她说几句话。母亲的精神时好时坏,大多数时候只是昏睡,偶尔清醒,会用枯瘦的手紧紧抓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断断续续地问他:“晓龙…工作…累不累?钱…够不够…”
他只能挤出笑容,安抚道:“妈,你放心,工作不累,钱也够用。老板很看重我,项目奖金高。”
谎言说出口时,舌尖都泛着苦涩。他不敢看母亲那双依旧试图保护他的眼睛。
从医院出来,他会去附近的公园,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和格斗技巧复习。没有陪练,没有沙袋,他就对着空气,对着树干,一遍遍重复着刺拳、摆拳、肘击、膝撞、低扫、侧踹……每一个动作都力求精准、迅猛,将肌肉记忆锤炼到极致。
他不再去人才市场,那个世界已经离他远去。所有的希望,或者说,所有的绝望,都系于那个地下擂台。
强子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来,语气一次比一次热络,内容无非是打探他的状态,吹嘘自己如何利用上次赢的钱扩大了“投资”,并反复强调下场比赛的重要性。
“晓龙,这次对手可不简单!‘屠夫’阿泰,泰国回来的,据说打过不少正规比赛,下手黑得很!你可得小心!”强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显然这次的赌注比上一次更大。
“知道了。”陆晓龙的回应永远简短。
他挂了电话,继续对着空气中假想的对手,练习着应对泰拳凶狠肘膝的防御和反击动作。泰拳刚猛,以伤换伤是常事,但他不能受伤,至少不能受影响后续比赛的伤。他需要的是效率,是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夜晚,他回到出租屋,有时会对着那张战友的照片发呆,更多的时候是早早睡下,强迫自己储备体力。只是,睡眠并不安稳,擂台的画面,赵虎倒下的身影,时常侵入梦境,让他惊醒,浑身冷汗。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流逝,终于到了周五。
晚上八点,陆晓龙准时出现在了约定的地点。这次不是“迷醉之夜”的后巷,而是城郊一个废弃的物流仓库外。这里更加偏僻,周围一片荒凉,只有仓库门口停着几辆遮掩号牌的豪车和几辆破旧的面包车,暗示着里面的不寻常。
强子早已等在门口,这次他身边除了瘦高个和胖男人,还多了几个生面孔,个个眼神精明,带着一股江湖气。看到陆晓龙,强子立刻迎了上来,递给他一瓶功能饮料。
“晓龙,来了!状态怎么样?”强子上下打量着他,眼神热切。
陆晓龙接过饮料,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还好。”
“这次场地换了,‘疯狗’哥说这边更…更自在点。”强子压低声音,“规矩还一样,赢了抽三成,赏金两万!”
两万。陆晓龙心里默算着,扣掉抽水,到手一万四。距离母亲下个阶段的治疗费用,还差得很远。
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仓库的大门被拉开一条缝,震耳欲聋的声浪和更加浓烈、混杂着尘土与血腥气的味道涌了出来。里面灯火通明,巨大的空间被改造成了比之前那个地下拳场更加粗犷的格局。中央同样是一个铁笼擂台,但更大,灯光也更亮,将笼内照得如同白昼。四周没有固定的座位,观众们或站或坐,簇拥在铁笼周围,神情比之前更加狂放和无所顾忌。
这里的气氛,更加原始,更加野性。
“看到没?那边那个,就是‘屠夫’阿泰!”强子指着铁笼另一侧正在热身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瘦但肌肉线条如同刀刻般的男人,剃着光头,眼神凶悍,额头上绑着一条传统的泰拳头带。他正对着空气快速而有力地挥肘、提膝,动作标准且充满爆炸力,空气中仿佛都能听到肘膝破风的嘶嘶声。他的小腿和手肘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那是经年累月击打硬物留下的印记。
这是一个真正的硬茬子。和之前的赵虎完全不同层次。
陆晓龙的眼神凝重了几分。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经过千锤百炼的杀气和技术沉淀。
“妈的,看着就不好惹。”瘦高个在一旁嘀咕,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陆晓龙。
胖男人则擦了擦汗,小声对强子说:“强哥,这次…稳妥点?”
强子瞪了他一眼,又看向陆晓龙,强自镇定道:“怕什么!晓龙肯定有办法!对吧,晓龙?”
陆晓龙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个叫阿泰的拳手身上,仔细观察着他的热身习惯,步伐特点,以及眼神中透露出的战斗意志。
阿泰似乎感受到了这道审视的目光,猛地转过头,凶狠的眼神如同两把刀子,直刺陆晓龙。他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带着残忍意味的笑容,用手在脖子上一划,挑衅意味十足。
台下观众看到这一幕,顿时发出一阵兴奋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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