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萝眼见南宫宸在自己的威压之下,依旧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心中那股被挑战的不悦之感愈发浓烈,同时,探究的欲望也如野火般熊熊燃烧起来。
她不再迂回曲折,决定直接在她最为自信的领域——茶花培育上,给这个年轻人一个下马威,让他知晓曼陀山庄的厉害。
“既然南宫阁主于茶花一道‘偶有所得’,”李青萝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慢,那声音仿佛带着一丝寒意,缓缓扫过殿内。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一盆开得正盛的“十八学士”上,这盆茶花花瓣层层叠叠,犹如云霞般绚烂,然而颜色却略显不均,如同一块美玉上有了瑕疵,“那便请阁主品鉴一下这盆‘十八学士’如何?此花乃我山庄精心培育,耗费了无数的心血与时间。只是这花色……始终难达极致匀称,不知阁主可有高见?”
她这个问题,看似是虚心请教,实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考较,更是一种刁难。
这“十八学士”本就是茶花中极难培育的品种,要使其花色匀称更是难上加难。
曼陀山庄汇聚了天下顶尖的花匠,他们日夜钻研,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多年来亦未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她不信这个年纪轻轻的南宫宸能有什么真知灼见,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侍立在一旁的几名老花匠也纷纷抬起头,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怀疑与些许不屑,齐刷刷地看向南宫宸。
这些老花匠浸淫茶花培育之道数十年,经验丰富,技艺精湛,尚且对这“十八学士”的花色问题束手无策,岂是一个毛头小子能解决的?
在他们看来,南宫宸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来这里不过是自取其辱。
南宫宸闻言,目光缓缓落在那盆茶花上,并未立刻回答。
他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缓步上前,如同一位严谨的学者在审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他仔细端详了片刻,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要将这盆茶花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海里。
甚至,他还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花瓣与土壤,感受着它们的质地和湿度。
他这番作态,更让那些花匠觉得他在装模作样。
其中一个老花匠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哼,故弄玄虚,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其他花匠也纷纷露出轻蔑的笑容,在他们看来,南宫宸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然而,南宫宸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声惊雷,让他们脸上的不屑瞬间凝固。
“夫人这盆‘十八学士’,根基雄厚,花叶繁茂,可见平日照料极为精心。”南宫宸先是肯定了一句,语气诚恳而专业,让李青萝和众花匠不禁微微点头。随即,他话锋一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笃定,“然,花色不均,其因有三。”
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平稳,侃侃而谈,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智者在传授真理:
“其一,光照不均。此花虽名‘十八学士’,看似喜阴,实则不然。其性需‘阴阳调和’。夫人请看,”他指向花瓣颜色较浅的一侧,眼神专注而认真,“此侧背光,接受散射光过多,直射光不足,故色素沉积不足,导致花色浅淡。而另一侧,”他又指向颜色较深的一侧,“虽得光较多,但午时阳光过于暴烈,如同炽热的火焰,灼伤叶脉,反损其元气。需以特定角度,于辰时、申时引东西向柔光各照射半个时辰,如同给花朵送去温暖的呵护;午时则需以薄纱遮阴,避免暴晒,如同为花朵撑起一把保护伞。”
他这番话,不仅精准地点出了问题所在,更提出了具体的、闻所未闻的“定时定向光照”之法!李青萝和那些花匠都愣住了,他们只知茶花喜阴,何曾想过光照还有这般精细的讲究?这简直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不等他们消化完这些信息,南宫宸继续道:
“其二,养分失衡。培育此花,夫人想必用了上好的腐殖土与花肥。然,土中缺‘矾’。此物微量,却可固色。”他看向李青萝,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业和自信,“夫人可命人取少量明矾,以千倍清水化开,每隔十日浇灌一次,如同给花朵注入一种神奇的魔力,三月之内,必有改善。”
“矾?”李青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眉头紧蹙,脸上露出疑惑和怀疑的神情。用矾来养花?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看南宫宸那笃定的神色,又不似作伪。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
“其三,亦是关键,”南宫宸目光微闪,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观点,“此花血脉不纯。”
“血脉不纯?”李青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如同一只被激怒的母狮,“此花乃我曼陀山庄世代培育的纯种!岂容你如此诋毁!”
“夫人息怒。”南宫宸淡然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般温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所谓纯种,亦是相对。在下曾于某上古残卷中见得一种‘嫁接改良’之法。或可选取花色最为纯正饱满的枝条为‘接穗’,以此株为‘砧木’,于惊蛰前后,以特殊手法嫁接,如同给花朵进行一场神奇的手术,或能从根本上优化其血脉,使花色稳定,甚至……培育出新的、更为优异的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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